不過兩人一身汙血已經嚇著不少下人, 李媽媽險些都要被嚇暈過去。聽到許嘉玄說了一聲是馬血, 這才緩過一口氣, 命人去給燒熱水,好給兩位主子準備沐浴。
“快鬆開。”
梓妤聽到他砰一聲關上門, 抬手去掐他胳膊。
也不知道他怎麼長得,肉跟石塊似的,胳膊更是像個鐵鉗, 箍得緊緊一分不松。
許嘉玄卻是把她放到炕上,高大的身形隨之覆了上去。
“你當時怎麼就敢要衝出去的, 那馬是瘋的,直接就能踩斷你幾根骨頭!”
他聲音壓得極低,像風雨來襲之前的壓抑,眼底有著她剛才衝出去的後怕。
要掙扎的梓妤一愣,他低頭輕輕吻上她的鬢角,用力又把她擁緊。
“你是因為這個生氣了……”她心中一動, 雙手去捧著他的臉。
他臉上濺了不少血跡, 此時都結成痂, 明明狼狽的樣子, 梓妤看著卻覺得他英氣極了。
方才他衝上前去勒停馬的時候, 更是英勇無比。
他是心急要護她,才那樣毫不猶豫衝上前的吧。
許嘉玄擁著她沒吭聲,她彎眼一笑,抬頭輕輕去碰他的嘴角:“那你也不能打我啊。”
他卻閉上眼,額間的太陽穴在跳動,沉默了片刻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梓妤眸光一閃,他將她按回炕上,凝視著她。
“那時陛下讓去查科舉舞弊一案,我和父親還有你二舅舅受命往南直隸去,半途卻是遇到伏擊。”
南直隸的舞弊案。
梓妤是知道的,當時因前三甲八成近是南方的舉子而震驚全朝,明德帝震怒下令徹查。
“遇到伏擊的時候,我們正在一處狹窄的山道上,被堵死就會如同砧板上的魚肉。父親下令衝過去,大理寺的人馬到底沒遇過這樣的事情,一時慌了神,我只能折回去斷後。”
“當時你二舅舅就在我邊上,那些人卻十分歹毒,竟是從高處拋了毒蛇下來。父親早領隊衝了出去,因為見到我們落在後面又獨身跑回來,結果他馬就被毒蛇咬傷,險些還被馬踏傷。”
“我把父親拉到我的馬上來,結果你二舅舅身上還纏著一條毒蛇,他慌亂中給甩了出去,卻無意間甩向了我這邊。父親怕傷著我一刀揮過去,蛇是被斬成兩半,結果那蛇在落下時衝著父親的腿咬了一口,當時他卻一聲不吭護著我和你二舅舅一路再衝出去。”
梓妤手一下就揪住了他袖子,眼前有一幅從他低緩的聲線中描繪出的畫面。
畫面裡是山道間的廝殺,被嶙峋的山石與敵人包圍,他們孤軍背水一戰。
她猛地打了個寒顫。許嘉玄閉上眼:“等我們都離開,我才發現父親中了蛇毒,半截小腿都黑了……”腦海裡都是父親身染黑血的樣子。
所以威武侯當時才當即砍了腿,為了保命!
梓妤想過這事的慘烈,但卻沒想到是這種衝擊的畫面,讓她都跟著心顫和震驚,更別提當時還是少年的許嘉玄。
他認為是自己害了父親,但源頭又是她二舅舅身上的那條毒蛇,如若威武侯不回頭,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事最終就在他心裡化成了魔,他不能原諒自己,也不想原諒她二舅舅。在匯滿樓的時候,她朝馬衝了出去,應該是想到險些被馬踏傷的威武侯。
梓妤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喉嚨裡似乎有什麼哽在那裡,她雙手圈住他腰,眼眶微熱。
她正想著,臀部就被他抬高了一些。有著剛才捱打的那一下,梓妤下意識是先去捂住了屁股,大喊:“不許打了!”
許嘉玄一愣,抱著她坐了起來,一陣低笑,挨著她耳畔說話:“我看看紅了沒有。當時我若是慢了一步,你有沒有想過後果?陳瑩玉那邊有侍衛圍著,侯府的人又不是酒囊飯袋,有危險的時候更不會退縮,就要你逞強衝上去?不叫你疼那麼一下,你能長記性?!”
梓妤瞪圓了眼,臉頰慢慢染了霞色,卻叫許嘉玄再度失笑。
李媽媽這時敲響門。小廚房一直燒著爐子,熱水倒是來得快。
許嘉玄見她羞得臉頰都紅了,還直瞪眼,又有些心疼,先讓李媽媽把熱水抬進來。
等人都出去了,他上前去牽她手,拉著她去淨房,要給她把身上的髒衣服脫了。
梓妤扒住衣襟趕人,他非得厚臉皮要呆在裡頭。
“我月事來了,你快出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