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姬央雖然感謝沈廉,有話卻也憋不住,哪怕沈廉的臉色難看得彷彿吃了屎。“八弟,侯爺下落未明,生死未卜,你比我更不宜涉險。我會找到侯爺的。”姬央雖然不懂如今局勢如何,但只從常理推斷也知道沈廉不該如此衝動,儘管他們兄弟情深,但此刻絕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沈度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沈家健全的男兒就只剩下七郎和八郎。如果沈廉再出事兒,七郎獨木難支,沈家可就徹底完了。姬央覺得沈度也肯定不希望沈廉涉險,否則也不會將他調到遠離主戰場的代郡。
然而沈廉肯定不會領姬央的情,“我沈家還輪不著一個女人出面。你要去就去,閒話休說。”沈廉最後都懶得看姬央一眼了,這女人以為他是那種不顧兄弟情義,臨陣脫逃的人嗎?
姬央嘆息一聲,她勸不動沈廉,正如別人也勸不動她一般。不過她臉皮可是夠厚,哪怕沈廉給她許多臉色看,她也照樣策馬追上去找他問詢。
“八郎,按說侯爺半月前就已經失去聯絡,可這暴風雪也不可能持續半月,就算……就算真有萬一,也該有痕跡露出啊。”姬央的腦子現在轉得飛快,只要沈度不在她身邊,小公主的腦瓜子就能空出來思考問題。
沈廉懶得跟姬央說話,但他身邊的軍師劉嚴卻不敢不給安樂公主面子。“回公主,屬下和將軍討論過了,侯爺追著慕容懷山而去,恐怕是陷入了鬼河山。”
鬼河山就算是鮮卑人也聞之變色。這片地十分廣闊,就在烏侯秦河西北。那裡山勢奇特,河流縱橫迴環,你若是跟著河流走,一輩子也休想繞出去。最恐怖的是,那些山彷彿會挪動一般,明明眼前沒有山,你走過突然就冒出了一座,還有那些河流也是神出鬼沒,所以當地人稱之為鬼河山。
若是平日撞運氣也許能走出來,可今年上蒼似乎在發怒,暴風雪一場接一場,間隔最多一、兩日,走入了鬼河山那樣的地方,一旦受困就很難再走出來,又餓又凍,生存的機會十分渺茫。
沈廉這一次也沒帶多少人,因事出突然,想要徵調大軍糧草首先就跟不上,何況還得留下主力固守代郡以防宇文部得到沈度失蹤的訊息而南下。所以沈廉只帶了五百人。
姬央一行跟著沈廉走了兩日,終於來到了烏侯秦河的南端,打算沿著河一路尋找沈度他們留下的蹤跡。
可惜大雪覆道,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跡來,沈廉軍中雖有擅長追蹤的軍士,但需一寸寸挖開雪被尋蹤,這個方法實在太慢,如今是救人如救火,所以此路完全不通。
所有人都看著沈廉,可說實話在這種情形下,要尋人八成都得靠運氣。
沈度揚了揚手道:“往前走,沿著河找。”
實際上誰都知道沿著河是不可能找到沈度的軍隊的,姬央沒有出聲反駁是因為她想找到沈度他們最後出沒的地方,然後才能判斷方向。
這兩日還算天公作美,並未起風雪,但天邊已有烏雲蔽日,眼看著就有風暴來襲,大隊伍走了一天一夜,絲毫蛛絲馬跡都沒發現,已經有人開始氣餒,懷疑找錯了方向。
連沈廉也有些動搖了,隊伍走得越來越慢,劉嚴建議沈廉兵分兩路,一隊往西,一隊往東,分開向北搜尋。
但草原茫茫,五百來人即使分成兩隊也只能搜尋一小片地方,若是萬一遭遇鮮卑人,就只能覆滅了。
沈廉猶豫著沒有同意,只道:“再等等。”他的眼睛看向隊伍最前方的姬央,沒想到這位嬌滴滴的公主一路居然一聲都沒吭,席地就睡,叫起就醒,絲毫也不嫌髒累,也沒有哭哭啼啼,這讓沈廉對她算是高看了一眼,但心裡還是覺得她就是個沒用的累贅。
“那邊,去那邊看看。”姬央抬起手,以馬鞭指向東北方。
沈廉順著姬央的手勢看過去,白茫茫一片原野,看不出有任何不同,心生煩躁地道:“你別添亂行嗎?”心裡才剛讚揚了這位安樂公主還算安靜,結果就開始鬧騰了。
姬央知道沈廉是心急如焚所以暴躁,也不跟他一般見識,“既然現在毫無頭緒,你為什麼不試試我的建議?”
沈廉瞪著姬央道:“因為我計程車兵要保持體力。”
姬央在心裡為沈廉取了個綽號叫“沈八牛”,意思是八頭牛都拉不動他,頑固不化,還看不起女人。
姬央懶得跟沈廉一般見識,回頭招呼了李鶴跟上,徑直往東北邊兒而去。沈廉大喊了幾聲都喊不回姬央,又開始暴跳如雷,卻也不得不叫人跟了上去。
“把這兒挖開。”姬央的馬鞭指著她腳下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