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出來才站起身來。
“都下去吧。”沈度開口對伺候姬央的露珠兒道。
露珠兒蹲了蹲身,放下手裡的棉巾,半絲遲疑都沒有的就退了出去。
姬央看著沈度拿起帕子繼續給她絞頭髮,心裡越發不安。沈度不開口,她自己忍不住先道:“我……”
“別說話。”沈度突兀地打斷姬央的話,“我還在生氣,沒法平靜。”
姬央眨巴眨巴眼睛,這下懸著的一顆心可總算是歸位了,沈度不平靜這就對了。
待姬央頭髮幹了,兩人並肩躺在床上時,她才聽見沈度道:“我明日叫人將參雲院收拾出來,你暫且搬到那兒住,這樣北苑的淨室才好重新翻修。”
“參雲院?”姬央吃驚地轉身面對沈度,那個地方她知道,正是當初沈度和雲氏成親後住的地方,也是歷代信陽侯的居所。
“我不去,北苑挺好的,淨室也沒必要翻修。”姬央拒絕道。
“你不去也得去。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從明日起公主無故不得出府。”沈度道,小公主這種人就是欠收拾,你捧著她,她反而越來勁兒,沈度算是看明白了。
“你……”姬央氣得坐起身,恨不能撲上去掐沈度。
沈度閉上眼睛轉過身背對著姬央,“睡吧,公主不用打別的主意,李鶴這一次也護不了你再回洛陽。”
“你把他怎樣了?”姬央追問道,她知道玉髓兒已經回了北苑,但也沒敢再讓玉髓兒往沈度眼睛裡戳,對李鶴的下落卻不清楚。
“李將軍是朝廷的人我能把他怎樣?只是公主已經嫁給沈度為妻,還是可以管教一二的。妻不教,夫之過,我不會怪罪李將軍,他不過是奉命行事。”沈度說完這番話之後就再不開口,任由姬央在床上如何折騰,他也自巋然不動。
沈度行事,向來是雷厲風行,不過兩日功夫,姬央就被迫搬入了參雲院。
參雲院內雖有兩株參天之杉,但更多的卻是碧竹,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姬央是搬進去之後才知道的,原來雲氏名湘,生性喜竹,當初沈度迎娶雲氏時,曾將參雲院翻新,遍植碧竹,如今女主人雖然已經香逝,但碧竹卻還蒼翠欲滴。
姬央恨不能立即就叫人來將這些竹子鏟了,不過小公主也是愛面子的,跟一個死人吃醋是很掉價的事兒,她心懷膈應,連屋裡的榻都不想坐,只要想一想沈度和雲湘曾經在這裡共同生活過,她就看什麼都不順眼。
這位先六少奶奶的事情,姬央還是少少的聽過一些的,不管誰提起她都是一副想念的模樣,是很賢惠淑美的人。要不然沈家也不會擇她為媳。
沈度站在姬央的身後道:“雲氏的東西都已經收起來了,這裡的擺設全是新添的。”
姬央還是一動不動,在前一刻她還在吃雲氏的醋,可後一刻卻忽而有了兔死狐悲之感。在她離開後,北苑也是鎖了的,東西全部入庫,想來將來沈度對謝二孃提及她時,她也就只是“安樂公主”而已。
姬央在榻上坐下,垂著眼皮,手指在盛著薑茶的杯沿上來回畫圈,“你有時候會想她嗎?”
這問題明顯帶著火坑,一個回答不好就容易引火燒身。
不想顯得薄情寡義,想的話又會有醋意滔天。
“人總是要往前看的。”沈度道。
姬央看向沈度,這個回答她絲毫不意外,他本就不是感情豐富的人,娶雲氏也只是因為她剛好合適而已。念舊的人會優柔寡斷,而他每次離開都不會回頭。
但是姬央還是會好奇,“如果我們這次和離成了,你偶爾路過北苑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我?”
“北苑的圍牆會拆掉,今後作為園中園,重光堂那片地可以挖出一個荷塘來,無需幾年大家就不會記得那裡曾經的樣子了。”沈度道。
哄一鬨她他會死掉嗎?姬央咬著嘴唇看向沈度。
沈度似乎對姬央的怒氣毫無所覺,“我不會回頭看過去的人和事,這對後來的人不公平,活著的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惜取眼前人,即使將來失去也不會為之而後悔遺憾,無愧於心就行了。”
沈度對雲氏也可說得上是無愧於心的。雲氏在時,對正妻的尊重沈度全數賦予了她,沈家子嗣稀少,但在雲氏有孕之前,沈度並未讓任何姬妾懷孕,而云氏是進門三年後才懷上沈樑的。他對雲氏唯一的歉疚只來自於最後他沒能趕回來送她最後一程。
沈度這話是對著姬央說的,她現在就是眼前人,不過小公主這段時間都在鑽牛角尖,很主動地將自己放到了過去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