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聽著一系列的動靜,直到聽見括機之聲反覆出現兩次後,猜測東西定是被收進暗室之中。
他出聲詢問:“姜大人可還有其他吩咐?”
姜正則走到他身邊,推開大門,讓刺目的日頭照了進來,他眯著眼,等壓下了眼中被日光刺痛翻出的溼意後才轉頭看著宋景行,搖了搖頭說道:“我就等著準賢婿帶著你府中珍寶來下聘了。”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滿帶喜色笑著大步朝前院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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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暗的遲,才剛暮色微沉,鳳棲宮外各角卻已經點上宮燈。正殿內燭火通明,印著窗外還未完全暗下來的夜色。
今日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是以皇后就叫來了兒子周忞來同自己一道用膳。
許是天燥熱的很,等周忞用完晚膳,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皇后心疼的緊,拿著自己的帕子替他先把汗拭了去,又叫人端了水和棉巾親自替兒子擦洗了一番。
她坐在兒子身邊,用手撫了撫茶杯的杯壁再遞給兒子,叫他抿上一口。
這時,秋水像是從外頭跑回來一般,喘著氣進來對著皇后同大皇子行了個禮,然後眼神晦澀的看了皇后一眼便退到了一邊。
鄭氏得了秋水的暗示,知道她定是得了什麼訊息要同自己交待,便問了兒子幾句功課的上的事兒,就讓他先回自己宮裡去,改明兒再來。
周忞懂事,只一貫遵從母后的吩咐,也不多話就對母后行禮告退。
等他走了有約莫一刻鐘後,鄭氏才屏退了廳殿裡的宮僕,只單單留下了秋水同落霞。
這主殿雖大,但關緊了門窗又點了滿屋子的燭火還是讓人悶熱的緊,落霞便拿著一柄正紅色繡祥雲海水圖的烏木柄團扇站在皇后身側一下下的扇著風。
“說吧,查的怎樣了?”鄭氏問。
“那日壽宴前,淑妃從合歡殿離開到宴席上的時間不大對,比往日所需的大約多用了半個多時辰,奴婢試著打探了一下,那邊宮裡的人只說淑妃想先逛逛,可是奴婢查過後卻發現沒有一個人見過淑妃的影子。”秋水把自己這幾日細細打探到的訊息說了一下。
“這麼多天只查到這些?”鄭氏當時吩咐秋水,叫她徹底將淑尤在壽宴那日和前後兩天所有異樣的行徑都給查一遍。
秋水聽了有些緊張,自己叫了許多人反反覆覆查了數遍,確實只查到了這些:“是,只有這些。”
可出乎她意料的,皇后並沒有覺得她辦事不利,反倒心情十分愉悅般的笑了出來。
“整整三天,三十六個時辰,卻只查出這一處蛛絲馬跡,果然有問題。”鄭氏一副果不其然的樣子。
正扇風的落霞腦子不比秋水轉的快,怯懦的開口問:“奴婢愚昧,不懂其意,還請娘娘解惑。”
鄭氏一雙吊尾鳳眼閃著精光斜看了一眼落霞,又像是嫌她扇的力氣太小了不夠涼快似的,直接從她手裡拿過團扇,徑自扇了起來。
“壽宴那天,宮裡戒備森嚴,除卻非常之地,必定三五丈內就有人看守,怎會叫淑妃消失半個時辰不見蹤影?同樣的,本宮叫秋水去查她三天裡的動作,卻全然沒有訊息。你說說是何故?”說到此處,鄭氏起了玩兒心,用扇子點了點落霞的腦袋叫她猜猜原因看。
落霞顯然苦惱極了,她用手摳了摳額角,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的反問道:“因為……她特意隱瞞了行蹤?”
鄭氏對落霞的答案顯然還算滿意,她彎起嘴角,輕輕頷首繼續說著:“淑尤可算是盛寵尤榮,這些年什麼忌諱她沒犯過,這麼猖狂行事目中無人的賤胚子,卻藏著掩著,可不是有問題……”
“娘娘睿智。”秋水同落霞聽完這一席話,頓時豁然開朗。
鄭氏又想起她吩咐的另一樁事情,問秋水可有進展。
秋水面上苦大仇深的樣子,有些喪氣的搖了搖頭說:“合歡殿的人嘴都嚴的很,奴婢想了各種辦法都沒有撬開其中之一。這些人好似都對淑妃頗為忠心。”
鄭氏聽了她的話,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忠心?哪有什麼真正的忠心,不過是背叛的代價還不夠大。”
“用些手段,錢財,威脅都沒有關係,哪怕見點血也無事,只管把人拉過來就是。”鄭氏的語氣輕飄飄的,卻叫秋水聽得不寒而慄。
“是,奴婢明白。”
“娘娘,那邊送來的東西,您……您準備什麼時候用?”落霞見秋水的事兒已經說完,試探著提了自己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