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帝瞅著趙曦的臉色,見他確實臉色蒼白,愈發顯得眉目濃秀嘴唇嫣紅,幽深鳳眼似燃燒著無窮的火焰,便知趙曦是真的疲憊得很,忙道:“阿曦,讓石徵宇陪你回去吧!”
趙曦疲憊地答應了一聲,匆匆行了個禮,預備退下去。
正安帝怔怔看著趙曦。
對於趙曦這個兒子,他的感情實在是太複雜,先前是疼愛,如今因為歉疚,這種疼愛便又加了怕,他最怕趙曦在他面前發脾氣。
趙曦的野心勃勃桀驁不馴令他擔憂,可是趙曦若是還像以前一樣在他面前演出父慈子孝的戲碼,他反而更擔心……
看著這樣疲憊不堪的趙曦,正安帝頗為擔心,便又問了一句:“阿曦,你那個側妃白氏的身孕如今怎麼樣了?”
那白氏是阿曦的軟肋,只要一提白氏,阿曦再生氣,也會緩和下來的。
聽正安帝問蜀葵,趙曦一直緊繃的俊臉總算是緩和了下來,鳳眼之中現出些溫柔來,也不再像方才一樣跟斗雞一樣乍著翅膀了,居然有點溫良恭儉讓的感覺:“稟父皇,白氏隨時都會臨盆,兒臣因此擔憂得很!”
聽了趙曦的話,正安帝一下子坐直了身體,與趙曦相似的鳳眼亮了起來:“讓石徵宇這些日子不用進宮供奉了,就在你的王府裡住著吧!”
石徵宇乃一代名醫,雖然不曾專精產科,卻也有些用處的。
趙曦答了聲“是”。
想到自己與玉梔的孫子即將出生,正安帝的心臟怦怦直跳,急急問道:“奶孃都找好了麼?產婆夠用麼?都可靠不可靠……”
見正安帝突然變得婆婆媽媽的,趙曦一怔,道:“稟父皇,都找好了,也都可靠。”
正安帝此時心亂如麻,揮揮手令趙曦退下,自己坐在御榻上暢想著未來,想著想著,又想到了玉梔懷孕以及生下趙曦的那段往事,自己不由也納罕起來:年輕時的自己為何那樣的絕情?那樣的權勢燻心?為了權勢,犧牲什麼都在所不惜,即使犧牲自己的髮妻和兒子……
到了二十年後,正安帝才覺得那時的自己,簡直是面目可怖可憎,怪不得趙曦氣了這麼多年……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趙曦託病,沒有親自去飛雲殿給蔡貴妃請安,而是命人把禮物送到了飛雲殿。
至於趙曦本人,則直接帶著石徵宇回長寧坊的平親王府了。
石徵宇見趙曦的情形不對,便給他把了把脈,發現他只是太累了,便把趙曦送到內院,自己也回在外書房院子的住處去了。
蜀葵迎了趙曦進去,見他形容疲憊,忙吩咐人送來鮮鯉魚餶飿,服侍著趙曦吃了,然後安排趙曦在臥室睡下了。
趙曦確實累極,躺在剛閉上眼睛就睡熟了。
趙曦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待他醒來,已經是下午時候了。
蜀葵正在明間安排接待諸府內眷來訪之事,聽到臥室裡有動靜,便笑著吩咐素蘭:“我旅途勞頓,身體不適,不方便見客,各府女眷送來的帖子,你去和宋節商議著,都替我回了,厚厚賞賜諸府來討回話的媳婦婆子!”
她如今大著肚子,都快要生產了,何必參與京城高門之間那些齷齪事呢?閉門休養,好好把寶貝生下來才是正理!
素蘭答應了一聲,自去安排此事。
蜀葵這才扶著肚子,慢悠悠進了臥室。
走到拔步床邊,蜀葵發現趙曦呆呆坐在,長長的黑髮順滑地披散了下去,眼皮微腫,鳳眼帶著一絲迷茫,顯見還沒有醒透。
蜀葵覺得此時的趙曦就像一隻迷路的小狗,看著可憐又可愛,便笑了起來,倒了一盞溫開水,遞給了趙曦:“阿曦,我不方便餵你,你自己喝吧!”
趙曦接過茶盞,一口口喝了,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默默起身進了浴間洗漱。
用罷遲到的午飯,趙曦陪蜀葵去後花園散步去了。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原本和暖的春風帶了些微的寒意,空氣中瀰漫著花的芬芳,沁人心脾,令人心曠神怡。
趙曦挽著蜀葵的手緩步而行,一邊走,一邊細心地看顧著蜀葵,生怕她有什麼不妥。
即使快要生產了,蜀葵依舊細心妝扮了,梳了簡單的桃心髻,用一支赤金鑲嵌的紅寶石玫瑰花簪子固定,其餘長髮順滑地垂了下去,身上穿著大紅玫瑰花刺繡夾袍,繫了淺粉色馬面裙,看起來格外的溫柔甜美。
看著這樣的蜀葵,趙曦的眼神都流淌著暖意,他伸手撫了撫蜀葵垂下來的烏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