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郎昂了昂腦袋,鼻孔朝天:“哼,這世人愛她只愛她這張美女皮,我不一樣,她的外在,內涵我都愛,他們對西西只是淺淺涉足,而我卻是泥潭深陷。”
木姜忍不住,問:“三郎也愛她的缺點麼?”
謝三郎一愣,他只沉浸在西西的才情,西西的柔美,哪裡想到了這些,此時木姜一說,他張著嘴問:“什麼缺點?”
“比如西西姑娘趁人沒在的時候悄悄地挖鼻屎,睡覺的時候打呼嚕磨牙,甚至還喜歡吃皮蛋、活珠子。”
謝三郎捂著嘴犯惡心,皺著眉頭:“你怎麼會想到這些東西,噁心死了。”
木姜道:“這些東西固然噁心,可誰不會做?三爺喜歡一個人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優點,這是在有距離的情況下,等這距離慢慢縮短了,你會看到她無數的缺點,倒時候西西姑娘在你心裡的形象不就毀了,那你還喜歡她麼?”
謝三郎犟嘴:“西西不會這樣的。”
“那三郎都沒有什麼惡習麼?”
比如說晚上不敢熄燈,喜歡吃甜的,還特別喜歡八卦,和楚江紅嚼舌根子,謝三郎一震,握住木姜的手腕子:“那我這些缺點西西知道麼?她知道會嫌棄我麼?”
木姜伸手將他的手指掰開:“男女之情如行軍打仗,近亦憂,退亦憂,患得患失又極平常,木姜只想讓三郎懂得,喜歡一個人不能太過神話,不然夢醒了可是要哭鼻子的。”
謝三郎甩開她的手,哼道:“我好聽你的胡說八道。”
繼而三聲銅鑼響,木姜墊著腳瞧了瞧,說:“大賽快開始了。”
百香樓的樓主仍是一身竹青色長衫,腰間別著一把白玉扇,行走之間體態輕盈,身姿矯健,只見他抱拳,說道:“今日是百花樓的大日子,金某不才,只能讓樓裡的姑娘們借各位才子的墨水來替她們開拓開拓眼界,若是有什麼沒入眾位大人眼的,金某先賠罪了。”
說罷,合掌輕拍三聲,十二名舞姬便穿著露臍的胡服拿著八角鼓合著拍著出現在眾人眼前。
只見那些舞女眾星拱月般圍城一團,素肌不汙天真,亭亭翠蓋,盈盈素靨,兀的無數飛花搖搖墜墜,霓裳舞袖間,一女子半掩面孔,明珠亂墜,有客人大驚,站著喊道:“凌波仙子!”冰簾半掩,一雙瀲灩的眼似嗔似喜,坐下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擾了仙子,到時候馮虛御風,羽化登仙去了。
待一曲終了,往來之中掌聲不覺,唯有謝三郎神情懨懨,偏過頭:“一看那人都是百香樓請的,這個是炒作的手法。”
木姜覺得好笑,謝三郎的心氣兒原來這樣的小,她問:“怎麼,西西姑娘出盡了風頭,三爺不替她高興?”
謝三郎駝著背,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撐著腦袋:“也開心,也不開心。”他開心他有個寶貝被別人認可,他不開心他的寶貝被人覬覦著。
這便是男人的貪慾了,若得了天下的美人,必要招搖的炫耀,等到有人要來搶了,又要呵斥美人太過禍水。
是女人的錯,還是男人的過。
為了別人的貪慾做了嫁衣裳,多不合算?
過了這籌,範西西的名聲便開啟了,接下來便由樓裡的姑娘出上句,這些讀書的才子道下句,若有誰能讓姑娘們輸個心服口服,樓主便賜他們百香樓裡春風一度。聽罷,不少才子摩拳擦掌,想大展身手。
謝三郎鄙夷的看著那群色中餓鬼,偏頭問:“木姜,你有多少勝算。”
“我偶然認得些字,會念叨一點兒詩,要是去比賽,那真是不夠看的。”
謝三郎聽了,更是頹靡,全身像軟骨頭一樣攤在椅子上。
範西西先起頭,“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謝三郎立起身子,小聲道:“這個我聽過,入學最簡單的詩,你會對麼?”
木姜搖頭,謝三郎洩了口氣。
眾人議論紛紛,但聞一聲低沉蒼厚的聲音道:“一去兩三年,消瘦四五斤,白髮六七丈,八九,八九十更天。”
眾人沿著那中心散開,謝三郎站著一瞧,原來是個落魄極了的書生,喝的醉醺醺的抱著椅子欲哭欲笑。
範西西看了,皺了皺眉,問:“怎麼來了個花子?”
那人一雙醉眼,探了許久,終於將目光聚焦在戲臺上最耀眼的那一人身上,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抱拳:“在下崔玠,見姑娘詩提的好,便有感而發,對不住了。”
範西西聞言,眼底波光流轉,心道,原來是個酸秀才,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