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燒斷了,斷成半截,砸到地上,躥了一地的火星子。
謝三郎死死的看著,而後拉著一個侍衛大聲道:“皇帝住在哪?”
侍衛的臉被菸灰燻的灰撲撲的,被猛力一拉,剛要罵娘,卻發現,這人的右臉攀著三條血紅的痂,心神一凜,手指往後一指。
等謝三郎隱在人群裡時,他才反應過來,大叫道:“有刺客!”
皇宮內慌作一團,謝三郎穿著一聲血跡斑斑的衣衫,眼睛像狼一樣兇惡,自然而言被人當做刺客抓了起來。
何偏正看著雙手被敷在身後的刺客,從腰間抽出刀,抵在他脖子上道:“說,皇上被你們藏哪去了?”
蕭長亭有令,皇帝老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不能讓他就這麼消失。
謝三郎聞言,提起頭顱,嗤道:“何偏正?”
何偏正一愕,揮手要手下將他放了。
有世家子弟的錦衣衛不服,嘟噥道:“怎麼不是呢,我瞧著像呢!”
何偏正眼神掃過去:“像?你去試試,他這種身手別說進宮刺殺皇上,就是刺殺你,我看都難!”
那人不行,雙手淬了口唾沫,朝謝三郎打了過去。
謝三郎倒地,臉貼在地上,一時半會沒一點兒生氣。
何偏正走過去,剛要將他扶起來,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推開,他撐著手臂,在地上坐了會兒,才爬起來。
一雙涼薄的眸子望向那錦衣衛。
不知為何,這人分明不會武,可卻一身的煞意。
錦衣衛不動聲色的將自己隱在同伴中。
何偏正的手落空,他定自看了會兒,才問謝三郎:“你怎麼來了。”
謝三郎卻問:“木姜呢?”
何偏正沒說話。
謝三郎心裡一亂,抓住他的胳膊:“木姜呢!她,她怎麼啦?”
何偏正看了他一眼,才說:“她沒來找我,也沒出去……宮裡除了承德殿都找遍了。”
謝三郎眼睛轉了一圈,看到那燒的熊旺大火的宮殿,心裡一突,指著問:“那是哪?”
何偏正低下頭。
謝三郎轉身就走。
恢弘的宮殿被一場大火包圍,熱浪逼人,沒人敢靠近到三丈之內。
謝三郎尋了一條被子,淋了水就往裡面衝,卻被何偏正捏住胳膊。
“你瘋了!”
謝三郎掙脫:“我沒瘋,要是木姜在裡面。”
她在裡面,得多絕望。
何偏正一窒,熱浪燻得他呼吸不暢:“木姜在不在裡面還指不定呢,要是沒在,你去了,不是……”
謝三郎推開他,“我不能賭,我也不敢賭。”
他回頭:“何偏正你可以不去,但你,不能阻止我去。”
何偏正的腳像被火烤化了一樣,黏在地上,提不起來,喉嚨也是,緊緊地黏著,發不出聲。
直到謝三郎瘦削的身體鑽入火海,他才提了一桶水朝自己身上一淋,大步衝了進去。
他沒有愛到犧牲自己的生命來救自己的心上人,可他良心難安,絕對不能枉顧了仁義,對自己的救命恩人見死不救!
作者有話要說: 已捉蟲
☆、揚州三月春(一)
木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在宮殿之中。
她記得那時不知從哪躥起火苗,捂在厚重的幔帳下生出嗆人的煙,她捂著鼻子正要朝外走,便看見皇帝捂著嘴咳得喘不過氣來。
作為刺客,她不應該錯過這個機會,應該在添一把火好送他駕鶴西歸。
可不知為何,她朝外邁的腳步一頓,揪著他的袖子道:“跟我走。”
皇帝滄桑的眼裡一瞬有亮光閃過,因為咳嗽的厲害,他說一句話得停頓須臾:“妍兒,你看你還是不願看到我燒死在這。”
木姜心想,這麼濃的煙塵,他咳得這麼厲害,怎麼還有臉皮說出這樣給自己帶高帽子的話?
她不語,徑直將他扯了過去,恰好與外面的錦衣衛碰面。
紅色的錦袍上面繡著飛魚,為首的是一個面容普通身材極瘦的男子,他的臉頰瘦的深深凹下去,嘴卻紅豔豔的,像抹了層硃砂。
他一開口,木姜便了然。
原來是個公公。
“皇上,奴才都把後事了善來了,德順他與長公主謀逆懷不軌之心,奴才就地便將他斬了。”
說罷,他嘆息一聲,微微搖頭,似十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