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墨如此盛怒,黎母便又要哭起來,只見陸墨抬手製止道:“想必母親與各位經此一事也都疲累了,箇中是非看樣子大家也都明白,晏晏無事,此事便就此作罷,不要再提了。”
陸墨這話說得在理,雖然臉黑但言語中並沒有過分責怪,眾人雖然心中愧疚但也依言都不再開口,四下離去。
一時間,屋內只剩下了榻上依舊昏迷的趙晏平以及怒氣難平的陸墨。
他坐在趙晏平的榻邊,雙手用力的搓了搓臉,這似乎是他生平第一次這樣沮喪。他將戴明叫了進來,一直陪他等到趙晏平醒來。
這迷香是上好的迷香,趙晏平按時醒來,身體上沒有感到任何異常,只是疑惑為何會在這裡醒來。
她眼尖的發現了屋中的氣氛不太對,她偷偷地撇了眼陸墨又看了看戴明,兩人同樣都黑著臉不說話。
趙晏平自知應該是陸墨責怪她迷信去娘娘廟求子,於是覺得理虧,言語上不覺軟了下來:“陸墨,我錯了。”說著還去攀陸墨的手臂,卻被他冷漠的揮開。
只見他看也不看她,只對著戴明吩咐道:“給她診脈。”
戴明依言上前給趙晏平診脈,趙晏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陣勢上來看的確好像是自己犯了什麼錯。於是也不說話,任憑戴明診脈。
一會兒,戴明診完,向著陸墨說道:“公子,夫人身體強健,迷藥對她並沒有損害。不必擔心。”
陸墨依舊黑著臉問道:“她的身體可適合生育?”
戴明答道:“夫人正當盛年,氣血充足,是適合生育的。”
趙晏平看了陸墨一眼,還疑惑為什麼忽然他這麼關心她是否能生育這個問題,只見陸墨挽起袖管朝著戴明又吩咐道:“再給我診。”
戴明於是又收拾起腕枕挪到了陸墨跟前,給他診脈。須臾,戴明診完收了手。
陸墨問道:“如何?”
戴明道:“公子同樣正值盛年,再加上平日裡習武練劍,身體十分強健。”
陸墨又問:“能否生育?”
趙晏平聞言不覺暗自吃驚,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戴明。
戴明答道:“公子年輕體健,生育自然沒有問題。”
陸墨臉色依舊黑著,他從身後拿出紙筆,指著說道:“寫下來。”
戴明有些不明所以:“寫什麼?”
陸墨道:“就寫陸氏夫婦身體強健,可以生育,特此立下字據。”
此言一出,趙晏平忽然鼻頭一酸,眼前氤氳出一層水汽。他為了讓自己心安,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
戴明倒是有些為難道:“公子,還沒有哪個大夫立過這種字據……”
陸墨道:“那你就再加一句,若是年至不惑還未育有一子半女,陸墨當揮刀自宮以承責。”
“陸墨……”趙晏平喊他,語氣裡都帶了哭腔。
陸墨道:“怎麼樣,滿意了嗎?”
“我錯了,陸墨。”趙晏平蹭到陸墨身邊,伸出胳膊摟上他的脖子,親暱的蹭他的臉。
戴明識趣的退了出去,他自然看得出來,陸墨並不是要他立什麼字據,而是想要明確的告訴趙晏平,他娶她,不是為了什麼生子,即便是無後,又有何妨?
陸墨任由她摟著,他們之間原有太多的隔閡與猜忌,任是誰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這世間的感情有多淡薄呢,多少人成親前都沒有見過對方,哪裡又懂得思念的濃烈
經過中間這十一年,嘗過那思念蝕骨的滋味,在無數個月夜下輾轉難眠,獨飲醉臥。無論是誰都已經清醒的明白自己是多麼想要得到對方。
時間讓人懂得珍惜。
陸墨認為,無子是一件極為無關緊要的事。在他們接下來要你攜手度過的人生路上,甚至連個小石子都算不上。可這個小石子居然竟差點讓眨眼平受這樣大的罪。她或許是真的想要個孩子,又或者,是他還沒有給夠她足夠的安全感。
想到這裡,陸墨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他伸出手臂來攬上她的後背。她感受到了這樣的回應,知道他已經消了些氣,於是從他的頸窩處抬起臉龐,笑嘻嘻的討饒認錯。
陸墨看著她,忽然溫柔又鄭重的對她說:“我愛你。”
趙晏平神色一滯,眼神晃動的如同千軍萬馬急馳而過。“你說什麼?陸墨”
話一脫口,連趙晏平自己都聽出來聲音有些顫抖了。
陸墨認真的看著她圓圓的眼睛,她眼神閃爍著,有他想要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