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了,如沐春風般:“你說的沒錯,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
也是這深夜,乾清宮內,接見過最後幾位大臣後,回到內殿,見到沈嫣後,紀凜的臉上露了幾抹倦容。
皇上醒了後沈嫣原本該回永和宮去的,但看他接連不停的接見大臣,沈嫣不太放心,便留下來等著他,陪他一起用膳。
“今晨才醒來,傷都還沒好,皇上應該多休息才是。”沈嫣將粥遞到他面前,催促他吃一些,“若是連膳食都錯過了,可不利於復原。”
紀凜看了眼自己受傷的左手,隨後抬起右手拿了調羹,嚐了一口粥後:“你宮裡那廚娘還沒回來?”
“莫不是玳兒將皇上的嘴也給養刁了。”做廚子也要有些天賦,玳兒就是有天賦的那個,她做的膳食可比御膳房裡一些人要好的多。
“朕替她做主,嫁了左信可好。”
是開玩笑的語氣,沈嫣還是愣了下,玳兒在她心中可不只是個丫鬟,但在皇上眼裡,她也僅是個廚藝精湛的宮人,賜婚給二等侍衛,是真高抬了玳兒。
“左侍衛的父親還在朝為官。”身份雲泥,即便是嫁過去了也會受委屈,沈嫣可不捨得。
紀凜吃下一碗粥:“朕改日問問左信。”
見皇上是認真的,沈嫣失笑:“皇上,您開的口,他可不會說不。”
“終身大事,他若有意,朕與你便能做了這主,讓玳兒記在御膳房張大人處,大小也是個官。”
越說越上心了,沈嫣替他再盛了一碗:“此事不急,往後再議也不遲。”
吃過宵食後,外面守著的太醫進來替皇上換了藥,沈嫣就站在旁邊,儘管看了好幾回了,還是替他有些擔心:“還需幾日才會消腫?”
箭傷加中毒,雖然沒有蔓延到內腑,但傷口周圍卻感染的厲害,別人是紅腫,他還泛了青紫,傷口不容易止血,換藥的時候還是有滲出來。
“回皇后娘娘的話,還需四五日才能消腫。”
太醫退下去後,李福也出去了,沈嫣替他套上衣服,忍不住道:“這幾日要查圍場的事,皇上休息不好,這傷就好的更慢了。”
紀凜拉她坐下:“我心中有數,不用擔心。”
“讓太醫明日開個補身子的藥。”
沈嫣伸手將釦子扣上,還想說什麼,紀凜將她的手拉下來,輕聲問:“你可還記得二十是什麼日子。”
她當然記得,四月二十,是當年賜婚聖旨下的時候,她與太子成婚的日子。
這個日子在成親時才算特殊,而尚未成親時,每年這個時候二哥哥都會給她個驚喜,多是送東西到沈府。
沈嫣輕抬手,將他的衣服撫平:“皇上為何提起這個。”
“菀青,我知道二哥在你心中的分量,便是有一天沒有感情,你也不會忘了他。”
沈嫣收回了手,放在膝蓋上:“我想不論是誰,都不會將他忘記的。”在他活著的時候,他是受人尊敬的太子殿下,是先帝最喜歡的兒子,皇位的繼承人,他做過不少造福百姓的事,這些都不會令別人忘了他。
“我沒有想讓你忘了他。”紀凜拉住她的手,這一回沒有鬆開,而是緩緩往上,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望著她,一字一句,“但你心裡,必須是我。”
可以記得他,不能喜歡他。
聽著好似寬容,實則霸道。
沈嫣怔怔,覆著的胸膛處,有跳躍傳到她的掌心,很快,就像是她的心臟在跳動一樣,她看向他,臉頰微透著紅,他在緊張。
沈嫣不善回答這樣的問題,便是下意識的:“皇上想讓我怎麼做。”
“不是我想,而是你願意。”紀凜不肯給她機會逃,深情款款,“菀青,你是不是願意與我一樣。”
沈嫣嘴角微動了下,也是心中不做猶豫冒上來的話:“與皇上一樣?”
“只有彼此。”
沈嫣這回沒有避開他的視線,話沒出口,紀凜卻看明白了,只有彼此,那後宮這些妃子呢。
…………
第二天一早,待皇上去了玉明殿後,沈嫣由李福帶著去了內庭,她要查一些記載皇上身體狀況的簿子。
內庭這兒有兩個嬤嬤守著,見皇后娘娘進來,恭恭敬敬行了禮,還看了李福一眼,李福衝著她們點頭,示意她們去外頭守著,領著皇后娘娘去了內屋,從櫃子中捧出幾本厚厚的簿子,放到案桌上:“娘娘,皇上這一年多每隔幾日太醫的診脈都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