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來。
呂長真看她一眼,問:“要回去嗎?”
“回哪兒去?”霍起英驀地發問。
兄妹二人面面相覷,道:“回永安。”
“回永安做什麼?”霍起英又問,“你們這些年安穩日子過夠了,又想著回那鬼地方去水深火熱?”
呂長真到安西都護府的頭幾年,始終沒有放棄重振旗鼓,回到永安為族人討回公道的想法。
可孤立無援,手中亦無證據,孤身一人的呂長真,壓根一樁事也做不出。
等到宋拂狼狽地與他重逢,兄妹二人自此才在關城紮下根來。
他看著宋拂道:“寶音。”他好久沒有喊過這個名字,“你怕不怕?”
宋拂搖搖頭:“不怕。”
“不怕就好。”
“我陪你們一起回去。”
桓岫突然道。
宋拂抬眸,看向他。那雙幽深的墨眸,定定地注視著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我陪你們一起回去。”
第37章 猶疑
兄妹倆要去永安的事,宋拂沒有跟關城的朱縣令還有薩麗他們說,只是同霍府諸人說了一回,準備待彌麗古麗的後事辦完,這就帶上大郎一道走。
霍府給彌麗古麗請來誦經的僧人,為她挑了個黃道吉日,足足做了七天的法事,這才將人火化。
按照漢人的規矩,人死後理當入土為安。
然,彌麗古麗是回紇人,她曾不止一次說過,在她生活的部族,人死後當以火焚燒,化為骨灰,這才能魂歸來處,不必遊離世間。
呂長真用手去捧了彌麗古麗的骨灰,一捧一捧,珍重地收攏起來,裝進了一口小壇當中。
大郎雖懵懵懂懂,卻也知道這罈子裡裝的是自己的孃親,兩條小胳膊緊緊抱著罈子,饒是夜裡睡覺也不肯鬆開。
幾日後,兄妹倆啟程。
這一走,似乎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離城的馬車上,宋拂抱著沉默的大郎,輕輕拍著他的背,一下一下,哼著彌麗古麗最常哼唱給大郎聽的回紇小曲兒。
許是因為有姑姑的安撫,自上了馬車後一直摟著骨灰罈,精神緊繃的大郎終於漸漸睡去。饒是如此,想要拿走罈子,缺仍不是件容易的事。
呂長真看著抱著大郎疲倦地靠在一角的宋拂,輕輕地道:“去永安的路還有很長,你別光顧著照顧大郎。”
他們太久沒回永安,這才坐上回鄉的馬車,就已經生出了幾分近鄉情怯的思緒來。
“我知道。”
“如果累了,就讓大郎躺下,不用抱著他。”
“嗯。不過馬車太顛簸了,還是讓大郎睡得舒服些好了。”
宋拂說著,把大郎往懷裡摟了摟。
呂長真點點頭,扭頭掀開車簾,向車外眺望。出了落雁城後,馬車一路前行,走的是寬敞的官道。如今又正好是春末夏初,官道兩旁一眼望去,滿目青碧,更有白的粉的各色小花點綴其間。
桓岫騎著馬從旁經過,視線略一相遇,微微頷首。
呂長真放下簾子,回頭看向宋拂。
宋拂靠著角落,雙眼微闔,懷裡的大郎突然蹬了蹬腿。她還沒睜開眼,就已經下意識地伸手按住了大郎的兩條腿,而後睜眼瞧見了呂長真欲伸過來幫忙的手。
“我的腿廢了。”
宋拂沒有接話。
呂長真風平浪靜地說:“以後再也不能站起來了。而且,我身上還有沉痾,說不定很難看著大郎日後成家立業。若真到了那時候,我怕大郎會拖累了你。”
“拖累?”宋拂完全不知他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阿兄現在和我說拖累。那我是不是該在幾年前,就說自己才是真正的拖累。要是沒有我,阿兄也就不必這麼辛苦。”
“你明知道自己不是……”
“那大郎也不是。”
呂長真無奈,抬手按了按額角,臉上竟難得在彌麗古麗去世後有了別的表情:“你說得對。誰都不是拖累。”他說著笑了笑,“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誰都不能成為對方的拖累,大郎也不能。”
“霍老將軍給了我一封信——”宋拂想了想道,“說是老將軍當年的同僚,此番回永安,若是有什麼難事,可憑此信去那位大人府上求助。”
“是哪位大人?”
“宗正寺卿,蕭緯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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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