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睡在這裡?”周鴻小聲問蘇銘。
蘇銘兩眼佈滿了紅血絲,也不知道多久沒睡覺了,只是語氣裡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壓低了聲音道:“師傅從進了這個院子就沒合過眼,這都三天兩夜了,方才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
周鴻還當自己聽岔了:“師傅?”
蘇銘興奮的兩眼放光,如果不是葉芷青睡的死沉,看他的樣子似乎都恨不得昭告天下,尤其在周鴻面前更是不加掩飾:“是啊是啊,葉先生已經答應做我的師傅了,往後我必要跟著她鑽研醫術。少將軍不知道,師傅醫術神妙,對人體器官血管內臟都十分了解,讓小的大開眼界。小的跟著連軍醫這些年,從來不知道人體構造原來是這樣子。師傅說等她得閒了,一定畫一張人體內部器官圖給小的學習!”
周鴻原來引介連暉與葉芷青認識,就是想讓她的醫術震住營中軍醫,好透過連暉之口再次堅定周震同意他們婚事的決心。沒想到連暉腦子頑固,差點誤了他的大事。
沒想到連暉身邊倒有個明白人。
“往後好好跟著你師傅學習!”
周鴻說完了,就俯身將葉芷青連同被子抱了起來:“我先送你師傅回去休息,若是這邊有急事,你再過來叫人就好。”
蘇銘早就困的眼前發花了,這會跟賴大慶輪值,看到眼前一幕,除了震驚之外,腦子裡還升起另外一個念頭:若是少將軍娶了師傅,那……少將軍豈不是我師公了?
這個念頭讓他都快要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了,結結巴巴送周鴻出去:“師……師公,不不!少將軍慢走,小的一定……一定會跟著師傅好好學的!”
沒想到周鴻卻被他這聲“師公”給叫到了心裡去,難得露出個笑容:“你倒是懂事!”比連暉手底下那幫頑固聰明多了。
蘇銘目送周鴻抱著葉芷青遠去的背影,摸摸後腦勺,總覺得像做夢一樣,扭頭問啞婢:“姐姐,少將軍是在誇我懂事嗎?我怎麼覺得少將軍在笑,難道我以後也可以叫他師公嗎?”
啞婢抿著嘴兒笑。
她在容山島這幾年過的生不如死,好幾次差點活不下去,可是到底盼來了好日子。
蘇銘得不到回應,一溜小跑回到手術室,在打地鋪睡覺的賴大慶身上踹了兩腳:“大慶,醒醒!大慶醒醒!”
賴大慶花了二十分力氣才撐開眼皮:“該我了?”
蘇銘按著他的肩膀,口水都恨不得噴到他臉上去:“方才……方才我叫少將軍師公,他居然笑了,還誇我懂事!”
這話在賴大慶混沌的腦子裡轉了個圈,他猛的坐了起來:“少將軍來過了?”然後羨慕的看著蘇銘:“葉先生同意收你做徒弟了,往後……往後你就跟少將軍攀上親了。阿銘,我太笨了,葉先生肯定不願意收我為徒的……”他的聲音漸漸低落了下去。
兩個人從小一起光著屁股長大,後來倭寇擾民,燒了他們的村子,家裡人死的死逃的逃,兩個人便被當做孤兒送進了東南水軍營。
蘇銘鬼眼心多,嘴又甜,很快就混進了連暉的醫帳裡做藥僮,而賴大慶老實笨拙,最後就落到了伙伕營。
“大慶你別擔心,師傅心腸軟,我求了她幾次她就答應收我為徒了,回頭等她忙完了咱們一起去求她也收了你,到時候我是大師兄,你是二師弟,咱們跟著師傅一起學醫!”
“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葉芷青心裡有事,睡了兩個時辰,夢見自己治死了一個重傷的病人,低頭看時,卻發現那個病人竟然是衛央,她禁不住悲從中來,抱著衛央冰冷的屍體大哭:“衛央,是我害死了你!衛央對不起……”哭的正厲害的時候被人搖醒了。
“葉子醒醒,做噩夢了,快醒來!”
她睜開一雙淚眼,看到床頭正俯身看她的高大的身影,就如抓到了溺水之前的一根稻草般坐了起來,抱住周鴻勁瘦的腰身直哭:“我夢到自己做手術,衛央被我治死了……”
周鴻輕撫著她的背,也不說話任由她哭。
她前幾日要去傷兵營,他就知道這是因衛央之死而心緒鬱結難開,總要讓她找個排遣的方式。只是沒想到營中軍醫們都在排擠她,實在讓他心裡不痛快。
現在夢裡都在哭,可見她心裡有多難受。
“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周鴻將她抱在懷裡,任由她將鼻涕眼淚都糊在自己胸口,簡直難以想象這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情。他以前何嘗有這種耐性去哄姑娘,就連親妹子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