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獄卒正盯著他瞧,見他睜開了眼睛頓時喜上眉梢,小聲湊近了,往裡遞了個油紙包:“龔爺,小的在外面給您切了一斤滷牛肉,您先吃兩口。”
“外面怎麼樣了?都抓了些什麼人?”
那獄卒將牛肉遞到他手裡,又去旁邊桌上提了水甕過來,先倒了碗水衝了下碗,然後倒了碗乾淨的水遞了過去,小聲道:“在鎮江的頭頭腦腦都抓了起來……龔爺您家裡連同褚四爺他們家裡都抄了,家產都封了,船隻也都被官兵徵收了,很多兄弟們都在等著龔爺早點出來。”
龔江身為鹽幫幫主,手底下靠著他吃飯的兄弟足有幾千人,群龍失首,整個鹽幫都亂成了一團。
“你派個幫內可靠的兄弟去揚州知會一聲喬同知,讓他給上面的貴人遞個話,鹽幫之亂,可不能就憑了姓周的跟淮安王兩個人就做了主。”
獄卒輕聲應了,向他行了一禮,很快就消失在牢房黑暗的甬道里了。
龔江重新閉起眼睛,將手裡的牛肉往旁邊一扔,唇邊露出個猙獰的笑意。
那獄卒離開牢房之後,很快就消失在鎮江煙雨濛濛的巷子裡。
周鴻並不知道這一切。
他帶著葉芷青到得褚園,周浩前來稟報昨晚審訊結果。
一夜未睡,周浩的眼圈都青了,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見到護衛打扮的葉芷青頓時露出個笑意,心道:還是少將軍有辦法,與葉子也算得好事多磨,瞧這二人情狀竟然好像合好了。
兩個人親密過後,無論是眼神還是肢體動作,都透露著外人很容易就能瞧出來的親暱之意。
“大人,龔江的骨頭太硬,不好啃,審了一夜丁點有用的訊息都沒透露出來。”
周鴻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點:“龔江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肯定也有他過人的地方。如果骨頭不硬,怎麼能壓得住這幫漢子?!”
他領兵多年,幾乎算是在軍營長大,細想起來,軍營裡那些兵油子跟鹽幫這些人也沒什麼區別,都是橫衝直撞沒有上籠頭的野馬,總要有人束縛。
“大人,那怎麼辦?”
周鴻略一沉吟:“其實也不難,既然他不啃吐有用的東西,那就將人帶到揚州去,慢慢審問。”他唇邊露出點笑意,似乎正想到什麼有趣的東西:“……想來喬同知也會急於知道鹽幫案子的進度如何?”
周浩:“……大人您這是敞開了籬笆讓狗鑽?”
“噗!”葉芷青被他逗樂了,不小心笑出聲,又覺得不太合適,忙扭過頭去,假裝不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淘氣!”周鴻在她腦袋上摸了一把。
周鴻既下了令,揚州衛所的武將帶著手底下的人將鹽幫頭頭腦腦押上鹽幫的船隻,帶著衛所的軍士開拔了。
葉芷青站在周鴻身邊,站在船頭,注視著大船緩緩離開鎮江碼頭,算是初次見到鎮江碼頭的全貌。
她來的時候不得自由,連鎮江碼頭什麼模樣都沒出來。
周鴻側頭,柔聲道:“前幾日我接到父親的來信,他已經知道了母親當初所做之事,並且承諾我會想辦法跟郭家退親。你我之事,父帥已經同意,你不必在意我母親的意見。”
周大將軍萬沒料到知書識禮的周夫人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看到兒子的書信幾乎都有些不敢相信,拿著信親自去問周夫人,沒想到反被周夫人一頓搶白:“……她那樣的人,哪裡配得上咱們兒子?我鴻兒文武雙全,前程錦繡,想要什麼樣的名門閨秀沒有,非要娶這等居心叵測的女子?”
“以前我還放心將鴻兒婚事將給你,往後鴻兒的婚事你不必再插手了!”夫妻多年,周大將軍難得對周夫人發火。
葉芷青對周夫人所做所為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愛她的人假如傷害她,她必傷心難過,周夫人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如果不是中間夾著周鴻,她又認識周夫人是哪個?她展顏一笑:“我想過了,其實咱倆這麼著也挺好,你要是願意呢,就來我家找我,我必定掃榻以待。至於成親就算了,我對成親也沒什麼好期待的。”
她是堅決不會進周家大門的!
周鴻:“……”這丫頭怎麼這麼固執?
他早就知道葉芷青性烈固執,但真輪到大事上頭,總還是希望她能夠妥協一點,為了他能夠讓一步。
“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你到底對我是有情還是無情。有時候覺得你心裡有我,有時候又覺得……你心裡根本沒有我……”
兩個人親密之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葉芷青卻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