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見周鴻瘦的幾乎要脫了形,心酸的情緒都被喬立平給攪和了,還差點笑出聲:“這位喬大人當真是……能屈能伸啊!”庭審能咬人,回牢能討肉,是個人物!
周鴻大約也從來沒見過如此臉皮厚的人,他與喬立平做鄰居兩月有餘,好幾次聽到他的做官理論,視百姓如螻蟻就算了,居然還自成一套不要臉的戾政體系,恨不得把老百姓骨頭縫裡最後二兩油都榨的乾淨,就只為了製造政績巴結上官,簡直是官員之中的敗類,無恥之尤。
但真要與他反駁,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能將這位的心肝給清洗乾淨,所以更多的時候唯有裝啞巴。
這給了喬立平一個錯覺,無論是庭審結果還是周鴻的沉默都讓他覺得自己已經將這位年輕驕傲的上司給打倒在了泥地裡,甚至好幾次還踩著他的臉彰顯自己為官之道的成功。
那麼做為最後的贏家,他在揚州無數次想拍著桌案要告訴那自以為是的年輕人的許多經驗教訓,此刻就可以既保有風度,又帶著些微微的優越感告訴他。
喬立平甚至覺得,周鴻說不定在心裡無數次的後悔自己做出的愚蠢的舉動,非要固執的鹽改,非要去觸碰兩淮鹽道那張由他苦心多年編織的大網,最後就成了落入蛛網的蠅子,可能會被吞噬。
他有點可憐這年輕人,要是當初多聽他的指教,何至於把事情鬧這麼大,還落到如今的田地。
“大人,賞口飯吃吧!”
葉芷青本來想與周鴻多說幾句貼心話,可是被隔壁的喬立平吵的頭疼,便扯了半隻香酥雞包在油紙裡,推開牢房的門去隔壁,遞到他手裡,淡淡道:“喬大人今兒蹭的可是御膳房裡的烤雞,也不知道以後拿什麼來報答這一飯之恩?”
喬立平認出了眼前的少女,而且見她腹部微微隆起,居然還肯跑來探監,帶的又是御膳,心裡頓時警惕起來:“你……怎麼進宮了?”這孩子不會是……聖人的吧?
不能夠啊!
聖人何等英明,宮裡的女人怎麼可能允許隨便出宮來大理寺探監?
他的心頓時亂了。
葉芷青每次都很關注大理寺庭審結果,她又是在聖人身邊隨侍的,每次童文議進宮,只要有心都能與他說上幾句話。
她故意跑來送半隻雞給喬立平,可不就是為了擾亂他心神的,因此便賣個關子:“喬大人洞察入微,想來定然能猜到我怎麼進的宮。大人慢用,我還要去陪著鴻哥。”
她腳步輕盈往隔壁牢房去了,留下喬立平滿腦子疑問不得解答,煩躁無比。
周鴻在牢房裡聽到了她的話,嘴角不由的露出個會心的微笑:小丫頭還是這麼調皮!
她身上似乎有一種特質,無論經過多少事情,似乎都難不倒她,打不垮她,她永遠能夠拼盡了全力跨過去,努力的生活下去,哪怕是在大理寺幽暗的牢房裡,也從來沒有失去對生活的熱情。
第二日,鹽改案三司會審在大理寺進行,聖人下詔派了太子與三皇子監察,又有三司各主審官員,場面十分隆重。
所有人都明白,三司會審就是對這樁轟動大魏的案子進行最後的定性,無論是周鴻還是喬立平,都是最後的機會。
葉芷青昨日探監給周鴻帶了替換的衣服,他雖住在大理寺牢房裡,可罪名未定,官身還在,雖未著官袍官帽,穿的卻也並非囚服,乃是自己的常服。
今日他打扮的十分精神,頭髮梳過,鬍子也借了獄卒的腰刀遞過了,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利落勁兒,眉間英氣逼人,帶著鐐銬過堂的時候,讓堂上很多官員,以及太子跟三皇子都能遙想當初在東海平定倭寇的少年將軍的風采。
反觀喬立平昨晚被葉芷青的半隻雞跟幾句話擾的心神大亂,一晚上沒怎麼好睡,他本來就穿著囚服,在牢房裡住了都快半年了,潮溼的空氣讓他的關節都快生鏽了。他年紀不輕了,今早起身走路,都感覺骨頭在叭叭的響,關節都疼了起來。
他走路已經帶著點佝僂的姿態,明明大理寺三次庭審,他都佔盡了優勢,但今日卻在氣勢上輸了周鴻一大截,直讓堂上一干對他寄予厚望的官員都有點微微的失望。
不過等開堂審理的時候,由於主審官依舊是大理寺卿符金,外加都察院右都御史,刑部尚書三位,提的問題也都是卷宗上的,等於將前三次庭審的問題又重新問了一遍。
喬立平與周鴻各執一詞,都堅持自己原來的證詞。
三皇子輕笑:“這可真是有趣了,父皇讓人拘拿周遷客回京自辯,但是他與喬立平二人互不相讓,這兩人之間定然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