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年幼的傅天佑見識到了最多的蟲子,有丟在他座位上的,有夾在他字貼裡的,好好的寫著字,還有丟在他後脖領子裡的,轉頭連嫌犯都找不到!
大抵世上淘氣的孩子壞起來總有相似的地方,錦姐兒的淘法跟他當初族學裡的那些堂兄弟們也沒什麼區別,哪怕這幾年那些堂兄弟們再不敢孤立他,但童年陰影還是留在了記憶之中。
他連嚇太氣,原本的一腔怒意在對上撒潑耍賴的錦姐兒熄了火,大約是沒見過這麼理直氣壯倒打一耙的兇手,手足無措愣在了當場。
葉芷青可不似傅家父子,被小丫頭的幾滴眼淚就糊弄過去了,她板起臉來教訓小丫頭:“做了壞事就要認錯,不然我就將你丟到衙門裡,讓捕快打你板子!關到牢房裡去,跟耗子蟑螂一起待著!”
錦姐兒原本哭聲漸微,聞聽此言頓時哭的更厲害了。
葉芷青:“……”
傅奕蒙:“……”我收回那句話,會哄老人跟會哄孩子真的是兩碼事!
唯獨受害人傅天佑對錦姐兒大為同情,小丫頭都未道歉,他便大度的不再計較:“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我原諒你!”心有餘悸的摸摸手背,總感覺還有蟲子:“我先回去洗個澡換件衣服。”
葉芷青本來還準備與傅奕蒙談神仙膏的事情,結果錦姐兒鬧了一出,她又跟個尾巴似的恨不得粘在葉芷青身上,不得已只能中止談話,往後院去尋傅巖跟連暉。
兩老往日見到錦姐兒都很高興,今日卻頗有愁容,氣氛極為奇怪。
葉芷青小聲問傅奕蒙:“他們吵架了?”
傅奕蒙深知傅巖的性情,搖頭低聲道:“瞧著不像。如果是吵架,早就合好了。”
他的話被傅巖聽在耳裡,指著孫子笑罵:“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復轉愁苦:“今日一大早你連叔身邊的人來送信。”
葉芷青笑道:“我當是何事?原來是離愁別緒啊!老爺子既捨不得連叔,不如再多留他住些日子,又何苦發愁呢。”
沒想到連暉卻否定了她的猜測:“哪裡是捨不得我,而是因為安北之事。家中小廝來報信,說是安北今年開春之後就降雨量極少,到了五月份發生了大旱,六月中發生了地震,死傷不少人,天氣太熱,緊跟著便發生了瘟疫,少將軍派人來求助,想要讓我帶人過去治瘟疫。”
他口裡的少將軍,正是如今的安北侯周鴻。
葉芷青整個人如遭雷劈:“他……他還好吧?”
傅巖與傅奕蒙不知“他”指的哪位,但連暉卻知道她口裡說的必然是周鴻,所謂關心則亂,平日從不見她提起周鴻,但遭逢大事,她到底掩飾不住。
“前來求助的人騎的是驛站的快馬,來之前他還好,至於在路上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他就不知道了。我現在心裡很著急,想盡快趕去安北。葉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隨我前往安北?”他隨即苦笑:“算我老頭子多嘴,不該問這話。安北如今瘟疫橫行,你也沒必要淌這趟渾水。”
葉芷青整個人都有幾分混亂,誠然她與周鴻早已經形同陌路,各奔東西了,然而在生死大事面前,到底不忍撒開手去。更何況他身邊還有賢哥兒,也不知道這些年賢哥兒是跟在周震夫婦身邊生活,還是去了安北跟在他身邊。
不等她想清楚,傅巖已經向傅奕蒙交待:“蒙兒,祖父思慮再三,決定跟著連老弟去安北治瘟疫,你且去準備草藥跟糧食,到時候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時間緊迫,今兒就恕不招待了!”這話卻是對著葉芷青說的。
葉芷青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熱血上頭,她脫口而出:“等等——我也同行。”
連暉勸她:“你還是別去了,到時候……”若是與周鴻碰上了也是尷尬。
他替她想想也覺得有點為難,不該強求她的。
哪曾想葉芷青開口說同行,提著的心瞬間就落了地,她才發現原來她還是做不到對他的生死坐視不離:“我只有一個要求,到時候連軍醫不許叫我葉子,叫我小柳就行。我要戴著帷帽,對外只說是個啞巴,是……是傅老先生家裡煎藥的丫環。”她迅速給自己找了個合適的身份。
傅巖被她的話給弄糊塗了:“丫頭,你在安北可有不能打照面的仇家?”
“只是……不能相見的故人罷了。”葉芷青輕呼一口氣,心道:周鴻可不就是她的故人嘛。
傅巖便道:“到時候若有不能決斷之時,我們倆個老傢伙還要聽聽你的意見,哪有問計於煎藥丫頭的。不如就說……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