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
她在朱姨娘的飲食中用了些許藥。朱姨娘身子不適,她適時引來得道高僧稱府裡有人相沖,把所有矛頭都引向那個連產下兩個死胎的女人。果不其然,高府擔憂子嗣,把女人視為不祥之物。禁足至京郊的莊子。
把人弄走不過是她計劃中的第一步,第二步她便想要那女人的命。京郊荒地,人煙稀少,匪類橫行,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憑他是誰,也懷疑不到她的頭上。
她未料到的是。自家男人在那女人身邊安置了護衛,雙方交手,互有死傷。而那女子卻始終安然無恙。
男人終是巡著蛛絲馬跡,查到了她。
她昂然挺胸,旁徵博引,紅顏禍水,禍國殃家,死不足惜。
男人抬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冷冷道:“她死。你死;她活,你亦活。”
一字字。一句句,陰冷的如寒冬的冰,如漫天的雪,絲絲毛髮,寸寸骨節,無不瑟瑟發抖。
她心膽懼碎,悽然伏地。
……
崔氏幾近絕望,冷笑連連:“竟是如此,原來竟是如此。這般說來,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看著我明算計暗思量,機關算盡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並非如此。你我夫妻近二十年,雖然我心下不願意娶崔家的姑娘,但……”高則誠放柔了聲音。
“但為了你高府的榮華富貴,你不得不娶,就如同當年我逼著你娶我一樣!你滾,你給我滾……”
殫精竭慮的籌謀,就這樣被兩道聖旨擊了個粉碎,她甚至連反抗的時間也沒有,只有眼睜睜的接受。
崔氏眼淚滾滾而落,伏倒在床上,沒了聲響。
“淑蘭!”
……
林西低頭垂手立在書房裡,看著表少爺來來回回地踱步,只覺得腦袋有些暈。
崔瑾辰兩條好看的眉毛,忽兒緊皺,忽兒鬆開,如此反覆幾回後,一屁股坐進太師椅裡,沮喪道:“林西,再去瞧瞧我父親可還進府了?”
林西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好的一個宴請,就因為內侍宣讀了兩道賜婚的聖旨,驚倒了所有的人,也累得崔夫人昏迷至今。
念及此,她陪笑道:“表少爺,送訊的人剛剛走,不會這麼快。二門外,奴婢已派了小丫鬟守著,但凡有動靜,頭一個來回表少爺。表少爺別急,奴婢給你沏杯熱茶,緩緩心神。”
崔瑾辰茫然抬起頭,接過林西遞來了茶盞,喃喃道:“你說,姑母她會不會有什麼事?”
林西搖搖頭,謹慎道:“表少爺,奴婢說不好,只盼著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能熬過這一關。表少爺若不放心,奴婢陪你去夕雲院守著。”
崔瑾辰搖搖頭,嘆道:“不必了,那頭亂糟糟的,去了也無濟於事。你說好好的,為什麼要賜婚?我實在是想不通,明明……”
林西不知道該如何回話,只把頭深深地低了下去。
“表少爺,舅老爺進府了,往夕雲院去了。”
“父親來了!”
崔瑾辰面色一喜,忙起身掀了袍子就走,林西不得已,緊跟而上。
……
夕雲院裡,丫鬟,婆子立了整整一院子。林西目送表少爺進了廳堂,悄無聲息地隱在了下人當中。剛立穩,卻見總管領著太醫走出來。
太醫略走兩步,偏過臉,在總管耳邊說了幾句話,林西眼尖地瞧見總管身子一顫,頻頻點頭。
這一天,終是要來了。
林西心裡忽地有些惆悵。
……
崔榮軒匆匆入了夕雲院,摒退所有人,守在崔氏跟前。
崔氏緩緩再次醒來,見床前只有大哥,心下一片明瞭。
崔榮軒看著妹子潮紅的面色,心道不好,強笑道:“不過是個賜婚,何苦放在心上?即便崔家的姑娘進不了這個門,子瞻,茉莉身上總還流著崔家的血,你何苦想不開?快歇歇罷。”
崔淑蘭喘息著,幽幽道:“大哥……快了。”
崔榮軒見她這般光景,不忍再說,道:“你有什麼話便說吧,大哥必盡所能。”
崔淑蘭微微閉眼,輕道:“哥……我的……一雙孩子……勞哥多費心。”
“放心,崔家不會棄之不管。茉莉不僅是我侄女,也是我媳婦,我必護她左右。”
崔淑蘭欣慰一笑,頓了半晌,一字一句道:“我跟前……的人,願意出府的……放出去。願意留下的……分到兩個孩子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