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心中慢慢盤算起來。
……
月影如魅,暗夜森森。
偌大的高府一片沉寂。
月黑風高時,正是幹活時。林西一身黑衣,熟練的翻過牆頭,消失在黑暗中。
朝春院的裡屋,仍有燈光,細細碎碎似有人說話的聲音。
林西微有驚訝,悄聲隱蹲在窗下。
……
夏茵柔著深綠色緞面小襖,散著發,倚在繡荷花錦墊上,手持佛經,默默誦唸。
正陽端坐在塌上,就著燭火穿針引線,繡著半副已完工的荷花圖。
半晌,許是累了,正陽放下針線筐,揉了揉發酸的脖子,道:“夜深了,夫人安置吧。”
夏茵柔恍若未聞。
正陽無奈,上前輕輕拿過夫人手裡的佛經,輕道:“子時都過了,夫人再不歇息,奴婢可不依。”
夏茵柔抬起頭,露出秀美柔和的頸脖,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道:“難得他往朱氏房中去,我正好多念幾遍。”
“夫人都念了幾個時辰了,凡事也該有個度。”正陽勸道。
夏茵柔無奈,輕輕“嗯”了一聲。
……
片刻,屋裡燭光吹滅,四周漆黑一片。
林西暗下鬆了口氣,黑亮的雙眸輕輕一動,悄悄的換了個姿勢,凝神聽著裡頭的動靜,等著主僕兩個熟睡。
時間一點一點的逝去。
林西心頭默唸到五百,從懷裡掏出迷香,正欲有所動作。死一般寂靜的院子裡,響起了一聲驚歎,直把她驚出一身冷汗。
一個柔美的聲音似有若無的響起。
林西耳尖,聽出是夫人,暗道這夏氏難不成是夜貓子型,一到夜裡便精神十足。又或者沒了老爺溫柔的懷抱。她孤枕難眠?
正想著,又有說話聲傳出。
“夫人這個月來老是嘆氣。奴婢心裡聽著總不是滋味,年紀輕輕的,沒的把福氣都給嘆跑了。”
“我這樣的人,哪來什麼福氣。”
“夫人何苦說這樣的話?如今日子太平。該來的福氣都會來。”
“正陽,這幾日,我反反覆覆的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夢裡總有刀光劍影,總有孩子的哭聲,背對著我。身子一抽一抽的,瞧著可憐。”
“那是前頭兩個夫人的孩子,在埋怨夫人沒把他們護好。等到了十五那日,奴婢偷偷往寺廟裡給兩個小主子燒些香,請得道高僧念些往生經超度。”
林西心頭一驚。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如此看來,這夏夫人還懷過兩個孩子,不知何故,給弄沒了。
“你說她們在下面遇見了嗎?”
“會吧,奴婢也說不好。”
“不知道崔氏見著那兩個孩子,會不會心中有愧?”
“有愧……看著是尊活菩薩,實則心機最狠毒,也怪不得死不瞑目。合著全是報應。”
林西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只差沒瞪出來。
我的個爺爺啊,原來夏氏先前的兩個孩子。是被先夫人崔氏幹掉的啊。這麼說來,三小姐已經是……這……這也……太出乎人意料了。
林西印象中的崔氏雖然清瘦,說話輕輕柔柔,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行事也周正,怎麼會……竟然會做這種事情?
林西稍稍一想。便想明白了。
妾室長得如此美貌,深得老爺喜歡。正室心懷嫉妒。便趁機下了手,以防妾室坐大。哎。大戶人家的爭鬥,素來是刀光劍影,鮮血淋淋,不足為怪。
“算了,她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人?她算哪門子可憐人?夫人快別提她了,提起來,我這心裡就有氣。當初若不是因為她,夫人何苦懷了個身子躲到莊上?不到莊子上,又如何出得了那事?不出那事,夫人又何苦信了佛。白白浪費了這十多年的青春年華。
“話也不能這麼說,我信佛不光是為了孩子,也為了……哎……正陽,一晃,竟二十年過去了,咳……咳……咳!”
“夫人,前塵往事,何必再想起?累得自己一身病。夜了,早些睡吧,我守著夫人,夫人安心睡!”
屋裡漸漸沒了聲響。林西蹲在窗下,只覺得腿腳發麻。
後頭講的那些話,她全然沒聽懂,也不想聽懂,無非就是宅門的妻妾相鬥的陰私事,這與她全然沒有半分干係。
這夏氏也真是好興趣,更鼓都敲過四下了,還在回憶以前那些個破事,夫人哎,早些睡吧,你睡了,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