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勳還想說些什麼,正德皇帝皺了一下眉頭,大為光火,喝道:“王勳,作為一個軍人,殺敵報國是你的責任,怎麼仗還沒開打就怕成這樣。朕這次御駕親征,擺出這麼大陣勢,難道一仗不大,就這麼目送韃靼北歸,傳了出去,朕顏面何在,朝廷顏面何在?”
這已經是很嚴重的斥責了,看到皇帝一臉的不快,王勳縮了縮頭:“是,臣謹遵聖命。”
王勳不說話,楊一清開口:“陛下。”
正德橫了他一眼:“楊閣老你有不同的意見?”
楊一清乃是三朝元老,統帥過千軍萬馬的人,為人沉穩,見正德皇帝不快。心中也不畏懼,緩緩道:“剛才蘇木說得有幾分道理,確實,我大明朝擺出這麼大架式,若是讓那小王子就這麼不傷皮毛地北歸,卻是是沒辦法向天下人交代。”
正德大喜:“閣老說得是。”
“但是……”楊一清摸了摸鬍子,一張黑瘦的醜臉擠成一團:“但是,沙場廝殺不是天子所應該做的。陛下只需坐鎮大同城市裡運籌帷幄就是了,又何必去應州?”
正德搖頭:“不然,如果朕沒猜錯,韃靼小王子定然已經察覺其他五鎮軍馬已經朝大同開來,要給他來個十面埋伏。見大同鎮軍大搖大擺去應皺,肯定會知道這是誘兵之計。不但不會上當,搞不好還會直接帶兵北歸,到時候,這一仗朕也不用打了。其實,這事朕同蘇木已經商議妥當了。蘇木,你跟閣老說說。”
第八百六十九章 祭旗
聽到正德這麼說,楊一清霍地回頭看著蘇木,淡淡道:“蘇木,你可想清楚了,陛下乃是萬金之軀,如何能夠去應州輕身犯險,土木堡殷鑑不遠。”
聽到這話,看到他的表情,蘇木自然明白楊閣老想說什麼。
當年明英宗親征也先,就是因為受到太監王振的挑唆,最後被人家給活捉了。
時候,王振也被憤怒計程車兵亂刀砍死。
心中雖然不快,但蘇木還是硬著頭皮道:“閣老的顧慮蘇木如何不知道,不過,這次陛下還真不能不去。但就大同一鎮,只怕小王子不會動心。如果陛下去應州,這個誘惑沒有人能夠抵擋。況且,如果只王總兵去應州,如此單車冒進,只怕要引起敵人警惕,小王子未必肯上這個當。”
楊一清揮了揮袖子,不悅道:“怎麼,難不成陛下去應州,那小王子就看不出這是誘兵之計?”
蘇木點了點頭:“如果陛下親征,小王子必然要被矇蔽,看不出來的。”
“笑話,真是笑話!”楊一清大怒:“蘇木,我也知道你沉淪了一年多。你不要為了在陛下駕前重獲榮寵,就矇蔽聖聰,揣摩上意。一味逢迎,可不是為臣之道。你也是道德文章大家,聖人之言你究竟讀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話一說出口,又看到楊一清滿是怒火的眸子,廳堂裡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蘇木也沒想到楊一清反應這麼激烈,要知道,當年在山西的時候,自己和他相處得也不錯,可以說是莫逆之交。
想不到,為了這事,楊一清竟然同自己翻臉了。
他也不生氣,只柔和地說道:“閣老,就事論事,今日是駕前軍議。做為陛下的御前參贊軍事,蘇木心中所想的只是如何打贏這一仗。至於閣老指責蘇木揣摩上意,一味逢迎之類的誅心之言,蘇木也不辯解,也不會想那許多。”
楊一清哼了一聲:“還請教什麼叫就事論事?”
見兩人扛上了,所有人都是一臉緊張地看著兩人鬥嘴。
只正德皇帝笑吟吟地摸著短鬚,好象很有興趣的樣子。
蘇木:“《孫子》雲: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祝於無算乎?《孫子》又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見,戰前的運籌帷幄中,計算敵將心理最為要緊。我們在算小王子,小王子怕是也在揣摩聖上。小王子詭計多端,性格有多疑。若是隻大同鎮去做這個誘餌,怕是反引起他的懷疑。所謂事行有度,過尤不及,冒險可不是大同軍的做戰方式,若是陛下……”
“若是朕,卻又不同。”正德突然哈哈一笑:“朕都知道,在你們心目中,朕荒唐率性,這一點也沒什麼可諱言的。別人或許做不出只率一軍就敢於同韃靼決戰的事情,但朕做得出來。所以,只要朕親自去應州,小王子看到這個便宜,也不會懷疑,又怎麼不來揀這個便宜?蘇木,你要說的是不是這個理由?”
見正德自曝其短,蘇木倒有些不好意思,一作揖:“臣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