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吏急道:“朝廷朝廷……”
“朝廷什麼?”三人心中一沉,同時喝問。
“朝廷的欽差老爺到了。”
“現在何處?”劉孔和急問,然後連聲對楊自烈道:“自烈,你是地方官,馬上去見楊廷和,不管用什麼理由,拖他一個上午。”
還沒等楊自烈點頭,那小吏又道:“欽差進城之後,哪裡也沒去,直接進了我鹽司的銀庫!”
“什麼!”三人同時大叫起來,聲音中滿是絕望。
事發了!
事發了!
“梅富貴!”三人牙縫裡同時吐出這個名字,這事因為牽扯到了這個小小的巡檢,就變成萬劫不復。
……
馬全從簽押房裡出來,本以為難免要接受楊同知和另外兩位大人的雷霆之怒,卻不想就這麼輕輕地揭到一邊。
他鬆了一口大氣,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得意,心道:楊老爺還是很看重我馬全的,拿我馬全當他一等一的貼心人看待,自然捨不得有任何處罰。
馬全在鹽司自有休息的房間,他也知道今天事關重大,也不敢睡,就泡了一壺濃茶,坐在椅子上發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將茶水都喝得淡了,外面的天也亮開了。
傳來敲門聲。
開啟一看,原來是鹽司的兩個衙役。
這二人馬全也是認識的,正是景亭景副使的心腹。其中一人手中捧著一大疊桑皮紙,看起來甚是奇怪。
馬全強笑著問:“原來是阿大和阿二哥,這麼早過來,三位大人可有吩咐。”
話還沒有說完,阿大猛提朝前一衝,伸手就捏住了他的喉頭,活生生將馬全的那一聲慘叫捏回了肚子裡。
好個阿大,動手也是麻利,只一下就卸掉了馬全的下巴,然後“劈劈啪啪”幾聲,將馬全的雙手拉得脫了臼。
竟是一手漂亮的分筋脫骨手,這手法,在滄州城中也能排上前幾名。
馬全疼得冷汗如雨,偏偏又叫不出聲來。
正要反抗,阿二閃電般兩腿過來,就將他兩條小腿踢斷。
這一招馬全也識得,典型的裙底腳。
再看他的官靴尖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裝了精鋼鞋頭。
這下馬全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心中的恐懼如潮水一樣湧了上來。
一張桑皮紙蒙到他頭上,然後就有一道冷水澆來。
接著就是另外一張,又是一道涼水。
就這樣,一層接一層**的桑皮紙蒙到馬全的臉上。
馬全一口氣憋在胸口死活也吐不出來,就好象要爆炸開來。
阿大低聲在馬全耳邊道:“馬全,你辦砸了差事,景大老爺說再留你不得。也是大老爺開恩,說是看在楊大人的面子上賞你一條全屍,安息吧!”
第四百零九章 登場
欽差提前半天抵達滄州,並第一時間查封了銀庫的訊息傳到鹽運使司衙門之後,劉、景、楊三人心中同時閃過一個詞“事發了。”
楊廷和到滄州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殺銀庫,顯然是已經知道長蘆鹽司虧空的底細。
這個時候,說什麼,做什麼都晚了。
就算他們提前在鹽商手頭湊集到五六十萬兩白銀,也是無用。
先前,劉孔和還打算先借點銀子放在銀庫裡,待到楊欽差問起之時,就以其他理由先延緩一陣子,然後想辦法把缺口堵上。
如今,楊廷和自然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
等待他們的,將是不測的命運。
楊自烈和景亭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他們臉上的慘白。
景亭性子急,忍不住回頭看著劉孔和,叫道:“使同,現在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作為三人之首,劉孔和只是頹廢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不知道,本官什麼也不知道。挪用庫銀,證據確鑿,左右都是一個死字。就算是死了,一個貪墨的罪名卻是跑不掉的,千秋之後,也要被後人唾罵。劉孔和啊劉孔和,你都一把年紀了,想不到臨到老時,卻是晚節不報。身為長蘆鹽司的同知,上不知道報答天恩,下辜負黎民百姓期許,已是無顏活在世上了。”
說到這裡,他眼眶裡擠出了幾滴渾濁的老淚,喉嚨裡發出帶著濃重痰音的嗚咽。
他這麼一哭,景亭就急了:“使同,都火燒眉毛了,哭又何用,你老還是先拿個章程出來。再過得片刻,只怕楊廷和就要來了。到時候,他手握王命旗牌,將你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