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她仔細叮囑著婠婠,待會晏珽宗要是來了,婠婠該如何如何同他相處云云。
那張梳妝檯被婠婠命人給抬走了,這兩天怕再吵到婠婠休息,下人們也沒敢再抬一張進來,所以這會屋子裡是沒有妝臺的。
嘉意園臨湖而居,園子後面緊挨著的就是大片大片望不到頭的蓮葉,說是十里芙蕖也不為過。
婠婠命人搬了張凳子在園子裡的小池塘邊上,一邊看著錦鯉嬉戲一邊拿鵝毛撲沾取脂粉給自己修飾了下臉色。
這池子裡的鯉兒被養得肥肥的,游來游去的樣子十分可愛,婠婠一時便看得入了神。
直到清澈如鏡的池子裡倒映出他的身影。
婠婠拿著鵝毛撲的手頓了頓,但她謹記著月桂教給她的法子,臉上慢慢做出了淡淡的愁容,眼眶裡也很快便蓄起了晶瑩的淚珠,羞怯地別過了一點頭,像是不敢再看他。
晏珽宗蹲下了身取走她手上的鵝毛撲,直勾勾看著她清麗豔絕的側臉。
一股濃到嗆人的酒氣頓時迎面撲來,被一陣微風吹過,婠婠差點都想打個噴嚏。
她從袖口裡取出了那枚香囊,低著頭,溫婉安靜地回過身靠在他懷裡,勾了勾他的腰帶,將香囊繫了上去。
晏珽宗挑眉笑了笑:“什麼東西?”
——還好,這氣氛還不算劍拔弩張的緊張。月桂最怕的便是這一點,婠婠是隨了陶皇后的心性高,她怕殿下臉一沉就要和太子爺吵架,若是一旦開了這個頭兒,那接下來誰也別想好過。
婠婠輕聲道:“你的生辰,我還沒送禮物給你。這是我親手做的香囊,裡面放的是夏季清爽驅蚊的藥草。”
他呼吸時酒氣都噴灑在婠婠的額上。
晏珽宗抬起了她的下巴:“婠婠妹妹,我可記得你送過了呀。”
他是說端午的事兒,還想找婠婠算賬呢。婠婠嚇得呼吸一滯,可是下一瞬她腦子又轉過了彎來,直接掙脫他扣著她下巴的手撲進了他懷裡:“我知道你恨我,可是……”
只是剛開口,她便落淚哽咽,委屈巴巴地,“你知道她是我母親,我做女兒總不敢也不能忤逆她,所以……可是做了這件事,我心裡也很難受,知道自己背叛了你,你怎麼懲罰我我都認了。我自己真的從來都沒有想過害你的,五哥。我發誓只有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下次了五哥。”
晏珽宗只是勾了勾唇角,冷冷淡淡地反問她一句:“你還想有下次?你有這個膽子,你母親都未必再敢。”
婠婠的腦袋蹭了蹭他胸前的布料,同他撒嬌的樣子簡直像是隻貓兒在搖尾乞憐:“可是我都已經是你的了,女孩的身子給了誰,心就跟誰走了。你都容不得我了,那我還怎麼活啊?”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嫌棄噁心。
其實婠婠是最恨那些儒生將倫理綱常的書裡面用貞潔來約束女人的,簡直無恥至極,只為滿足那些噁心男人的私慾罷了。
漢唐的公主們還有二嫁三嫁自己擇婿養男寵、快活如親王的,到這一兩百年來,反而連公主郡主們都被約束地死死的,以再嫁為恥,死了男人都得守著。憑什麼?
不過這時候用來騙騙晏珽宗還是很好使的。
見婠婠一再同他服軟,不管她是否真心實意,他原先對她的怨和怒氣也消散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終於緩和了神色,吐了口酒氣攬住了她的細腰:“你倒總算是聽話懂事了。你的難處我知道,別管皇后做了什麼,只要你一心一意和我在一起,我永遠都不會動她。”
這話他同她說了很多遍,說到自己都快要厭煩,但的確出自他真心。其實他十分厭惡用空懸無用的言辭來表達自己的情意,總希望她能自己睜開眼看看他為她做了些什麼。
畢竟霸佔了人家好不容易十月懷胎生養下來的女孩,總得有所表現不是?只要婠婠能在他身邊,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