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話就生氣,徑直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罵他們。
“崇清才多大?她才十二!阿那哥齊已經三十有二!你們就敢打崇清的主意!她才十二你們就想把她一幼女送去伺候男人?你們這些食君之祿的蠢貨,哪個沒有四五十了,哪個受到朝廷的供養、明裡暗裡弄的錢、享的權比她少了,怎麼不見你們自己賣身為奴、換了銀錢送去給阿那哥齊求和!”
他們顯然沒意識到皇后竟然就在屏風後面聽著,這般明目張膽地干政。
但是皇帝正懶洋洋地站在御座前擦拭著手中的寶劍,他們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現在說這皇后半句不好,皇帝絕對能一劍捅死他們。
反正這個皇帝素來都不追求什麼“仁君”“寬厚”的名聲活牌坊,這些年要不是皇后攔著,說不定朝官們早就被他踹死了多少。
於是眾人也只能垂首稱“無能”,不敢多說什麼。
看樣子,皇帝是非戰不可了。
婠婠又斥他們:“你們仗著陛下沒讀過兩本書,什麼典故都敢拉到陛下面前說。什麼輕舉大事,功既不成,仍有後患,悔無及也?這是什麼話?這是《資治通鑑》裡頭,秦晉淝水之戰裡那篇,苻堅之弟咒他的話!你們也敢用這話咒陛下功業不成?安的什麼心!就是為了顯得你們自個兒高風亮節、高瞻遠矚是不是?”
晏珽宗:“……”
什麼叫“仗著陛下沒讀過兩本書”?
仔細思索起來,似乎有些怪怪的……
不過婠婠還是維護他的,他懂她的心意。她一定是因為愛他。
他也更愛她了。
別人說兩三句話,他的婠婠就能立馬反應出來是哪裡的典故,她真是千古少有的才女。
和她在一起真好。
皇后又道:
“既然你們敢拿淝水之戰的典故諷刺陛下,本宮也和你們論一論。
苻堅之臣勸他不能輕舉戰事時說過:今伐晉有三難: 天道不順,一也; 晉國無釁,二也;我數戰兵疲,民有畏敵之心,三也。
難道你們覺得當今陛下也是如此嗎?”
“其一,我魏室自文壽、元武以來幾乎年年豐收,元武以來更是年年大豐,何來天道不順?分明是佔盡天時。
其二,苻堅臣說晉國不曾挑釁再先。難道如今的阿那哥齊沒有故意引戰挑釁我們嗎?這盡一年來雲州的戰事是誰挑起的,你們眼瞎了嗎?此曰閶達有釁。
其三,苻堅淝水之戰前,數戰兵疲、民皆畏敵。可是陛下雖以武功立身,即位數年來並不曾舉過一次戰事。我朝不僅不曾數戰兵疲,反而將士們操練籌備數年,早有立功抗敵之心!我魏室百姓更不曾受到戰亂牽連,何來畏敵之說?”
“如此,陛下順應天道,閶達有釁,兵民願戰。分明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元武皇后這一通斥罵力爭,倒叫這些人只能無話可說,灰溜溜地退下了。
他們走後,皇邕樓的書房裡只剩下了帝后二人。
晏珽宗默了良久,從身後將婠婠摟在懷中。
“婠婠啊……”
他該怎樣彌補她的情意呢?
一個男人,在自己想做某事的時候,能被心愛的女人全力以赴的支援,這種成就感是得到什麼都無法彌補回來的。
看著她為他力戰群儒時,他只覺得轉過頭她要他的命,他都願意給。
婠婠在他懷裡轉過身,和他面對面,仰首同他直視。
“陛下的畢生英名,全都繫於此戰。
臣妾聲名的後世評說,也要系與陛下之身了。
陛下若勝了,還勝的勇武過人,那臣妾同陛下就是千古少有的明君賢后、相得益彰。
陛下若輸了,史書後人都會說陛下好戰,是被臣妾挑唆。陛下是昏君,臣妾……也就是妖后。
咱們倆這般自吹自擂,都得被人笑死了呢。”
婠婠是嬌笑著和他說出這番話的,故意說出“陛下”“臣妾”之稱,不過是玩笑罷了。
平日她幾時自稱為妾,幾時給他行過幾個禮的。
皇帝俯首親吻她的光潔的額頭。
“孤一定去給孤的皇后掙回千古的美名。”
男人就該在外頭流血流汗給自己的女人掙功業。
他在外累死累活,九死一生,她只消在外人面前動動嘴皮子支援他一番,安安心心待在宮裡等著前線的捷報傳來,就可以享受他功成的所有成就美名,這都是應該的啊。
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