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給他自己求情麼?呵。”
晏珽宗頷首,“他還真是隻為了給宋娘娘求情,說是他自己哄騙引誘了宋娘娘,宋娘娘是無辜的。什麼凌遲分屍之罪,他願意一人受了,只求朝廷好歹保全宋娘娘的顏面,不要追究宋娘娘的過錯,讓太妃安度晚年。”
真的沒有替自己說過一句話,把什麼罪名都包攬在了自己身上。
婠婠聽完後默然許久,不發一言。
最後還是晏珽宗打破了這片死寂,他再度問她:“婠婠,你心中是什麼意思?現下可有了決斷?宋娘娘畢竟是你父親的妾侍,我聽你的主意辦。”
是啊,宋娘娘畢竟是她父親的女人——女人之一。
以前的帝王將相們看的還是很開的,有些皇帝臨死之前還能想起來囑咐一聲,叫自己的低位妃嬪們麻溜地出宮再嫁,別耽誤了青春,心胸之寬廣也是前所未有的。
——當然另一重原因也是不想負擔給這些妾室們養老的壓力。
皇帝們敢讓自己的女人不為自己守寡守貞,外面的男人也是真敢娶,彼此都不在乎。
還有些皇帝和妃子們鬧了不快了,他們想到的處罰手段可不是什麼禁足、降位份之類的,而是乾脆把人攆出宮去,當作“離絕”,叫這妾妃再嫁別人去。
這些妃子們哭哭啼啼地出宮去了,兩年三年果真再嫁。
就像沒有過這回事似的。
可是歷史的車輪越往後頭走去,人心似乎也漸變了。
現在幾百年來,入了宮、做過了皇帝的女人,你還敢再想別的男人,那簡直是把闔族的性命都當玩笑了。
別說皇帝的妾室了,就是皇帝的做飯宮女都是皇帝的女人,若無格外開恩,一輩子也不能再嫁了別的男人。
所以宋娘娘和沈潮的這段情,在世俗的眼中還是十分駭人聽聞的。
簡直是在打文壽皇帝的臉,是對文壽皇帝的極端大不敬。
夷三族,亦不為過。
*
婠婠輕聲問他:“你以前就見過沈潮?你認識他?”
他點頭。
“他這一生……真的沒有過別的女人?難道真是為宋娘娘守身守了一輩子?”
“若我的人查得不錯,應當就是這般了。”
婠婠嘆了一聲,又問,“這事兒知道的人多嗎?”
皇帝說不多,知道的那些也已經讓他壓下去了。
傍晚時分,婠婠帶著這封信去千秋宮見了她母親。
她將這封信拿給自己的母親看。
聖章太后看完也是震撼沉默良久。
“倒真是長情,我在宮裡一輩子,還沒見過這種男人。”
婠婠坐在下手處對母親說道:“麟舟的意思是全權交由我想法子處置。畢竟……那是我父親。”
母親問:“那你是個什麼想法?”
婠婠聲音有些艱澀,“我是想裝作不知道的。”
“母親,宋娘娘這輩子不容易。沈潮……也算是個痴情人。父親已不在了,何苦、何苦再這樣捉弄他們這般的有情人。只由著他們去就是了。
我若真是個四書五經規訓出來的孝女,為了爹爹的顏面,我就應該讓麟舟秘密賜死宋娘娘,再尋個別的由頭抄了沈潮的家,將他凌遲處死,夷他三族。
可我終究也是個女子,無法不心疼宋娘娘的遭際。宋娘娘都六十有五了,還叫她這樣的人守什麼貞、什麼節!這不是活生生吃人麼!”
母親滿意地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哼哼,你爹爹生前想著這個念著那個的,死了幾十年的曹清萱都還要刨出來和他合葬,想一出是一出。他惦記兄弟的老婆,怎麼就不准他的女人念著別的男人了?呸。何況曹清萱有沒有眼看他還兩說,你宋娘娘和這廝是真心相守的。”
太后深深嗅了口殿內的清甜沉香,懶懶靠在寶座上,“依我說,咱們就當不知道,隨你宋娘娘去。她在瓊州,那麼遠,有個從前知冷知熱的人服侍也好。只告訴那姓沈的,下次手腳乾淨些,沒得一把年紀還處處惹人議論,拖累了你宋娘娘的清名。下次再有人告發他,就叫他自己撞死去。”
“那就這麼辦了。”
“婠婠呀,咱們母女還真是像,從小就良善性兒。還記得你小時候偷跑出去玩,在帝園假山裡撞見了……”
撞見了一對在偷歡的侍衛和宮女姐姐。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見識到男女愉情之事,嚇得她以為那侍衛是在打漂亮的姐姐,一把從假山上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