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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而已。

蘇清嬈和表妹回正院的時候,才發現大家的臉色不對勁,外祖母,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還有幾個表哥表姐們,為什麼都在哭。

單純的莊敏還以為是大家捨不得姑母出嫁,都哭成淚人了。

直到看見床上躺著的,滿臉病態,枯瘦如柴的祖父。

敬遠侯眼裡一點生氣也未有,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看著她們。

“(外)祖父!”蘇清嬈莊敏兩人同時喊道,瞬間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明明今日是大喜之日,房間裡充斥著悲傷的氣息。莊敏嗚嗚地哭,從未有過的恐懼感突襲而來。

蘇清嬈緊緊地抓著外祖父冰涼的手,自己的手卻比外祖父的手還要冷。

明明早晨時還好好的,怎的突然變成這樣。

“外祖父等不到阿九嫁人了……”敬遠侯有氣無力地說,看向莊敏,以及其他孫兒孫女們,“你們成親的時候,記得要告知祖父……”

小輩們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父親,我去把妹妹叫回來吧。”莊承平說,他知道父親最疼妹妹,妹妹回來了,父親也能走的安心。

“不準去!……咳咳咳……”老侯爺一激動就咳了起來,咳得滿面是紅,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今日是你妹妹大喜之日,誰也不能去打擾她……”

沒人敢違背老爺子的意思,不敢走漏風聲,讓蔣家那邊高高興興地舉行婚禮。

莊家一夜未眠,子孫們輪流侍疾。

莊府上下都知道,老侯爺這次是挺不過去了。

蘇清嬈看著掛滿院子裡的大紅綢緞一一都給撤了下來,用手抹了把眼淚,太醫說外祖父時日不多了。過幾天院子四處就會掛上白綾,白綾不如紅綾好看,她不喜歡。

府裡的氣息壓抑得叫人喘不過氣來,素來不喜歡這種氣氛的莊敏卻捨不得離開莊府半步,和表姐坐在祖父祖母的院子前吹冷風。

“明天我去把我娘叫回來吧。”蘇清嬈說,外祖父肯定見到她娘總會高興些,這事也不能瞞著娘。

“嗯。”莊敏抽泣,點點頭,“我跟你一起去。”

若真的聽了祖父的,等小姑母三日後歸寧,只怕就見不著祖父了。

臘月的早晨來得極晚,然天未亮,門房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說:“夫人……夫人!小姐和姑爺回來了!”

昨夜新婚的夫婦疾步如風,就只落後門房一步,已經走到了碧風堂。老夫人匆匆走出來,詫然問:“你們怎麼回來了?”

“岳母。”蔣溪橋給丈母孃行一禮,氣息還未平穩,“岳父病重,我和姝槿怎能不回來。”

夫婦二人齊步進屋。敬遠侯看著朝自己奔過來的女兒和女婿,忽而笑了一下。

那是他引以為豪的女兒,她從小到大他捨不得讓她受一丁點委屈,可是由於他的一己之私,他所謂的為大我犧牲小我,叫她受盡了委屈。

等他去了天上,見到先帝,他一定會轉告他,槿兒已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嫁給了蔣溪橋,請他不要再掛念她了。

“父親!”莊姝槿跪在父親床邊,握住他瘦如干柴的手,悲痛大哭。

敬遠侯艱難地抬手,極度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髮,無力地說:“槿兒,你不要怨父親……”

“沒有,女兒怎會怨父親……”莊姝槿搖頭,泣不成聲。

又下雪了,下了一天一夜。

清涼殿,封鉞看著白皚皚的院子,眼前忽然出現一襲粉衣與白雪交融的景象。

可是他眨一下眼睛,那道叫人移不開視線的美景便消失了。

他的一顆心沉了下去。

封鉞把玩著手中的玉簫,放在唇邊。

福如海不覺抬起了頭,好久沒有聽見皇叔吹簫了。

皇叔的簫聲素來無喜無憂,與他的人一般,你看不出他的絲毫喜怒哀樂。饒是福如海打小看著他長大的,也摸不清他的心思,他即便是笑,也未必是高興的。

可是今次不同。

即便福如海不懂樂器,也聽出了那隱匿在簫聲中的蒼涼空曠、孤獨清冷之感,就好像、好像……

有點患得患失?非要讓福如海形容的話,就是看上了一塊脆弱不堪的美玉,但不敢或捨不得去觸碰,生怕一碰它就碎了。

只是皇叔為何會有如此心境?

姜贇回來了,福如海向他行了個禮,這是皇叔最親信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