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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駭成了慘然的青白,睜眼一看,地上竟跌落了數十枝長箭,分屬兩種截然不同的形制——

“阿暖!”

顧淵手持鎏金弓,滿臉惶急地朝她奔來,身後僅有兩名親衛。方才是他擊落了那些箭嗎?她呆呆地想。陽光鋪下,他峨冠長鋏,彷彿古書中披香佩艾的神君,遍身都是凜然的冷而高邈的光華——

“子臨,小心!”她突然一躍而起,一把將他拉到身後,一枝羽箭毫不遲疑地從她肩側狠狠擦過!那兩名親衛立刻攔在二人身前,長劍出鞘,緊張地環視這片危險的樹林,孰料又一枝羽箭竟是從他們身後的樹葉間緩緩探出——

他驀地將鎏金弓擲出,“哐”地一聲空中脆響,而後整個人撲倒了她!

她被籠在他身軀的陰影之下,鼻間全是他衣襟上四散的蘇合香,她什麼都看不到了。

“有沒有受傷?”她聽見他沉沉的聲音。

“沒有。”方才肩上衣衫被擦破了些許,但並無大礙。

“刺客竟不止一個。”他冷冷地道。她接著便聽見特屬於軍伍之人的急促的腳步聲,大約是他的羽林衛到了,一個年輕而果決的聲音大聲道:“陛下!末將救駕來遲——”

他抱緊她,慢慢地坐起身來。長生樹綿延的枝葉之外,仲隱睜大雙眼又驚又急地看著顧淵。薄暖這才發覺,在顧淵與自己身軀相貼之處,似乎在滲出黏膩的泛著鐵鏽味的……血……

他一身黑衣,將流血的顏色都壓了下去,但那一枝羽箭,卻是非常斬截地釘在他的肋下!

翻飛的箭羽,鮮紅的箭支,而那銀亮的箭鏃已埋入他的血肉之中。

“陛下別動。”她雙唇蒼白地顫抖著,“仲將軍,拿劍來!”

仲隱解劍奉上,又遲疑,“婕妤……”

她一把抽出長劍,往長生樹的粗壯樹幹上狠狠一斫——

她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麼大的力氣,但當她將劍斫下的一刻,胸臆間感覺到了無比的暢快,好像她所劈砍的正是那個刺客,那個竟膽敢射殺天子的刺客!

長生樹的翠葉齊齊一震,譁然作響,受傷的樹幹流下了嫣紅的樹脂,仲隱明白過來,撕下一塊衣角遞給她,她以布料接住樹中龍血,撩開顧淵的衣襟,輕輕按在顧淵中箭的傷口上。

他不言不語地看著她這一系列動作,雙眸亮得彷彿永遠澄明的白晝,失血的嘴唇微微翕動,彷彿要說些什麼——

“不要說話。”她低低呢喃,雙眸靜靜地注視著他,手下一個用力,直直將箭鏃拔了出來!

仲隱大驚失色,而薄暖雖然面白如紙,卻比他鎮靜許多。

布料上的龍血清涼微香,他輕輕伸出了手,被她一把反握住。搜查全苑的羽林衛回來稟報:“啟稟陛下、婕妤,刺客已抓到——刺客自殺了!”

薄暖心中一凜,回頭一看,確是個死透了的黑衣人,羽林衛將他的蒙面黑巾揭開,竟露出一張朽壞模糊的臉孔。薄暖心中頓時充滿煩惡:“刺客不止一個,再找!”

“是!”

顧淵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眸中此刻現出了他從未見過的銳利鋒芒。一直是那樣若即若離、含煙帶霧的人兒,怎麼忽然成了臨危受命的女豪傑呢?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趣,不由得又想笑,笑聲牽動胸肺,肋下又作痛起來,她回過頭來,怔住了。

他的目光清亮,像統攝了千萬的時空,卻只這樣安然地微笑地凝注著她。她的臉微微一紅,“陛下請少待,太醫即刻便到……”

他低聲說:“阿暖,你到底還有多少副樣子,朕沒有見到?”

“陛下?”她沒有聽清。

他微笑搖頭,在她懷裡找到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輕輕閉上了眼。

仲隱見狀一驚:“陛下——”

“陛下無事。”薄暖清冷地道。

開玩笑,何止是無事……都傷成這樣了,他怎麼還能笑得這麼無賴,盡往她的身上挨?面前都是年輕氣盛的軍旅男子,他這樣耍賴地一閉眼,叫她堂堂婕妤的臉子往哪擱?

太醫丞終於跌跌撞撞地趕了過來,將受傷的皇帝抬上了御輦。車僕問她:“婕妤,回駕宜言殿嗎?”

她頓了頓,“回宣室吧。”

馬車搖搖起行,他雙目緊閉,卻仍死死地抓著她的手不肯放開。她咬咬牙道:“子臨!”

彷彿感受到什麼,他的手悄悄地、輕輕地放開了。

☆、第44章 情生智隔

宣室殿裡忙成了一團亂粥。顧淵中箭雖深,但位置略偏,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