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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千秋萬載,皇帝的家裡都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然而她卻習慣了……習慣了顧淵每次下朝都來宜言殿,習慣了他每日陪她用膳、打棋、寫字、談天,習慣了每一個清晨醒來都看見枕畔的他春陽般熠熠的笑容……
習慣是多麼可怕的東西,她竟然以為帝王之家合當如此,卻忘了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他對她有違祖制的寵愛。
龍鳳雙輦前後行至宜言殿,顧淵先下了車,再來接薄暖下車。秋雨恰在這時候點點滴滴地掉了下來,剎那就打溼了她的眼簾,她抿了抿唇,苦得發澀。
她將手放在了他手心。
他牽著她下車,一瞬之後,她已放開了手,當先往殿中去。
這滔滔天下,恐怕也只有她一個人敢走在皇帝前面了吧?她心中想著,他那樣講究禮數的人,會不會因此降她的罪?若他真的如此做了,那還好些,那她就再不必如此患得患失,那她就可以……一刀兩斷了!
然而很久、很久,她沒有聽見他發話。他不是寡言的人,遇上這樣的事情,他理應有所辯白才對。然而他卻在前殿外的屋簷下立定了,沒有再進前一步,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意孤行地往前走。
她走到殿中央,驀然回頭,“陛下今晚不在這裡歇麼?”
她的語氣很生硬,她過去從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一個尋常的宮妃,問一個尋常的帝王,一件尋常的事情。未央宮千門萬戶,陛下會停車何處?
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秋雨淅淅瀝瀝披落在他身後,似一道隔絕人世的簾,晶瑩地折射出他劍眉之下清亮的眸光,他凝望著她,硃紅雕漆的四壁間,她的彩羽翟衣將少女的身軀裹成了一團頑固的玉,她似乎又瘦了許多。
“阿暖,”風聲雨聲之中,他終於開口,“你知這不是我的本意……”
“那又如何?”薄暖清冷地笑,“你能給我一個孩子麼?”
他再度沉默。
她的心便在這無邊無際的沉默裡被一寸寸埋進了土,掐滅了煙焰,灑成了灰。她原本不在乎子嗣,可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