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有說西北荒漠與戈壁,還有那蔚藍的天空與無邊的草地,肆意打馬而過的少男少女,還有那高歌起舞。
她說起這些的時候,眼睛裡都是含著笑的,讓人愈發覺著耀眼奪目轉不開眼來。
劉皇后聽她這般說來,也是笑著,待人說完才說下一句,“聽晉陽這般說來,我卻也想去瞧瞧那外頭的景緻了。。。從小到大,最遠也沒邁出過汴京那道城門過。”
她後話說的有幾分寂寥。
趙恆手握茶盞是頓了下,他看向她。。。眼滑過她精緻而又華貴的眉眼,終歸什麼也未說。
這一樁話談散在午膳前。
阿房宮許久不曾這般熱鬧,而趙恆與劉皇后亦許久不曾好生坐在一道,說下幾句話了。
彷彿是不願趙妧掃興。
這回。。。
趙恆並未提早走,他就坐在阿房宮,大多是聽著,有時也會與說上幾句話。。。端的是一副熱鬧景象。
———
趙恆是在午膳後,才走的。
王蕙就著舊日的習慣,是要去午歇兩刻。
趙妧便與劉皇后在阿房宮的後院,散起食來。。。後院依舊是那般模樣,鞦韆隨著風輕輕晃盪著,而那一株銀杏樹因未到季節,如今只綠油油的長著幾片葉子。
她這面走著,便與劉皇后說起話來,“嫂嫂可怨哥哥?”
劉皇后步子一頓,她的眼滑過那四方牆垣,良久才開了口,“如何能不怨?可是怨又如何,日子還是要這樣過,人還是得這樣活。。。”
她這話說完,是看向趙妧,輕輕露了個笑,“這世間又有幾個趙晉陽呢?更多的還是劉燕婉。。。不得夫君所愛,卻又不敢與之和離,只好一生一世做一對怨偶。”
她後頭的話,是看向那蔚藍的天空,緩緩說來一句,“我如今已無什麼盼望,只要守著這個位置,守著皇后這個位置——那麼,我終歸還是贏了的。”
趙妧看著她,看著這個素來溫柔的嫂嫂。。。心中有些許悲傷。
她想問問她,贏了什麼?
可她看著她,看著她眉眼中的寂寥,張了張口卻終歸是什麼都沒問。。。
第92章 戰死
九月初。
王珂坐在廊下; 院中的桂樹開的正好,隨著那風飄來幾許桂花香。
她的手中仍握著一本棋譜,另一隻手是握著棋子; 正依著那棋譜解著棋局。
她回京已有五月有餘; 平素也不大出門,有時會去謝亭那處坐坐; 逗弄逗弄幾個小孩。。。大多的時候還是在這一方天地下,下著棋; 看著書。
倒也過得悠閒自在。
院中有丫頭走動的聲音; 步子急促; 卻是王珂身邊的大丫頭。。。九月天漸涼,她的額頭卻密密麻麻布滿著汗珠。
待在走到王珂跟前的時候,丫頭才停了步子。
她看著自得悠閒的主子; 又想起方才長公主府傳來的一則訊息。心下過了好多回,還是開了口,丫頭低了頭,輕輕喚人一聲; “主子。”
王珂未抬頭,她正解到最後幾步,聞言也不過輕輕嗯了一聲; 道下一句,“何事?”
丫頭埋著頭,輕聲一句,“長公主府傳來了個訊息; 說是。。。說是晏將軍,晏將軍死了。”
王珂抬了頭,在這青天白日下,露出一張清淡而又雅緻的臉。
她彷彿沒聽清楚似得,看著丫頭,“你說什麼?”
丫頭仍埋著頭,重新道來一遍。
王珂沒握住棋子,她手中的黑棋在這白玉棋盤上滾了好幾下,還是掉在了地上。
而她素來清明的眼裡亦露出幾許怔楞,她開了口,帶著輕不可聞的聲在這秋日下散了出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可丫頭不過是遞話的,又哪裡曉得明明白白。
到最後也不過模糊其詞,說下幾句是與那戰事有關的。
———
長公主府。
王珂來的時候。
趙妧正坐在廊下,她看著阿珂強裝鎮定下的面孔,卻有著掩不住的失魂落魄。
她心下是輕輕嘆了口氣。
趙妧站起身,是迎了人幾步。
王珂看著她,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也不過是輕輕喚她一聲,“表姐。。。”
“我知道,你為什麼來——”
趙妧握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才又喚了四惠去請人予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