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情湊著一張臉在人的面前,她面上的炭灰樣被人抹了個乾淨,便露出一張明媚又好看的臉來。她嬌嬌笑著,一瞬不瞬看著眼前人,“阿湛,我只對你沒規矩。”
高湛聽著她的話面色一紅,跟著耳垂也一紅。
紀長情看著他這幅模樣,愈發笑了個開懷,“阿湛,你臉紅了。。。呀,你的耳朵也紅了。”
她這話說完,還戳了戳人半紅的耳垂。
高湛面上的紅轉為黑,他咬牙切齒看著眼前人,磨牙嚯嚯,“紀長情!”
屋中幾個丫頭,見這幅場景也都埋了頭,聳著肩膀笑了起來。
紀長情見他這幅模樣,早已退開幾步,一面是與幾個丫頭說道,“將軍大人害羞了,要發威了。。。你們快走。”
等幾個丫頭打了簾子出了去,身後人抓住了她的手,紀長情卻轉過身,先埋進了人的懷裡,“阿湛,沒事了,她們看不到——”
“我不會讓她們看的,阿湛這幅模樣,只能讓我一個人看。”
高湛看著她這副模樣,懸在半空的另一隻手,良久還是輕輕放在了人的腰側。
外頭天色正好,透過窗欞打進來的幾許陽光,照亮了一室。。。
紀長情抬頭看著他,她的手撐在人的面上,笑著說下一句,“阿湛,這世間只有我,知道你全部的好。”
高湛低頭看著她,看著看著。。。他的心就化了。
他伸手拂過她的眉眼,而後亦低下了頭,與她的額頭輕輕碰撞在了一起,“紀長情。。。”
“我在。”
紀長情亦開了口,輕輕喚他一聲,“阿湛。。。”
“我在。”
西北的午後,一室溫情。
後來的高湛看著那藍天白雲,還是會想起那個合歡樹下的姑娘。。。在這遙遠的西北,他亦聽說了晉陽長公主與前駙馬複合的一二事。
那時,他也有過幾分怔楞。
他依舊會盼著她好,盼著她幸福,希望有人會疼惜她、對她好。
可這世間再無策馬揚長街的少年將軍,亦無合歡樹下予他一笑,讓他心動,讓他疼惜,讓他愛慕的阿妧了。
高湛看著身邊的紀長情,他的手拂過她頭上的那支金釵,對著那藍天白雲笑了笑。。。
他終於知道了當年阿妧與他說的話了。
人的一生中會遇見許多人,你愛的,愛你的。。。你們會有刻骨銘心的記憶,你以為這輩子你都忘不掉了。
直到有一天,你遇見了屬於你的那個人。
你才會發現在她之前,你所遇到的那個人,都會成為你的回憶。而只有你身邊的這個人,才會活在你的心裡,你的眼裡,從頭至尾,存活在你的所有喜怒哀樂裡。。。
高湛的面上,帶著歲月過後的沉穩。
而他看著她的眼神,卻浸滿了溫柔與情意,他伸手挽住了她的手。。。
“阿湛。”
“紀長情。”
午後陽光正好,高湛看著她輕輕笑了,他看著她,而後是一句,“紀長情,我們回家。”
第97章 番外(三)
永安十二年。
已是開春的時候; 日頭漸漸轉暖,和風打散了船前大霧,如拔雲見日。。。
露出了原本該有的景象。
墨色衣衫的少年轉出了船艙; 他往前看去; 便見那個身著白衣的男子仍負手站在船頭。
少年未做聲,隻身往前走去; 把手中的披風替人披上了。
白衣男子面上帶著幾許笑,他的手握住這半邊青色披風的帶子; 側頭看去; 露出一張溫潤如玉的面容來——
卻是秦文。
秦文看著眼前人; 輕輕笑了下,聲緩而又和氣,“阿荀; 我不冷。”
那個喚作阿荀的少年卻搖了搖頭,他不常說話,亦說不快,只磕磕絆絆說下一句; “船頭,風,風大。”
秦文便也不再說話; 他自繫上了披風帶子,依舊轉頭往前看去,一面是與人說道,“阿荀; 汴京城快到了——等你到了,一定會喜歡上那邊的。”
阿荀未說話,他只是看著他,良久才開了口,“阿荀,會,會一直,跟著,跟著公子嗎?”
秦文側頭看他,眼前這個少年已有十六、七歲。。。眉眼間卻依舊帶著舊日一股純摯。
阿荀是在他離開汴京後不久,在路上撿到的。
他撿到他的時候是在一個冬日,外頭天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