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功夫,而不變的,則是他們之間歷久彌新的綿綿情誼。這麼些年來,他們之間不是沒有過爭吵,不是沒有過冷戰,卻都一次次熬過來了,反而感情越發的深厚。
過了一會兒,楚嬌盯著謝文純道,“夫君,還是把須蓄起來吧。”
謝文純連連搖頭道,“不蓄,不蓄了,我要招蜂引蝶用。”
楚嬌把眼一瞪,“你敢!我帶著仲卿仲白和桃兒回江東去!”
謝文純笑道,“能不能帶我一個?”
楚嬌噗嗤也笑了,“不帶,嫌你老。”
謝文純故作正色道,“夫人二八芳華,我只比夫人大一歲,怎麼就老了呢?”
“二八芳華”是有一次爭吵時楚嬌隨口自稱的,從此被謝文純記下來嘲笑了好幾年。楚嬌無言以對,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你怎麼可能離開朝堂呢。”
“如何不能?”謝文純正色道,“娘子,我答應過你的。”
沈莜這些年遍訪名川,回來便同他們講些奇聞異事——楚嬌半輩子沒踏出過後宅一步,聽著豔羨不已,對謝文純道等他致仕了要一起去看看。“離你致仕,還得有至少二十多年呢!”
“做二十年的領輔,群臣不得恨死我?”謝文純笑道,“娘子,這些年來我位極人臣、權柄無兩,可是越活啊,越覺得這些也就如此。如今,仲卿也考上了進士,仲白做了太子伴讀,當年的新政如今已是國人離不開的成法,女帝也正當盛年、太子睿智孝順,正是急流勇退的大好時機。”
謝文純緩了緩,又補了一句道,“更何況我怕我家娘子將來老得牙都掉了還說什麼攜美同遊啊,唉。”
“你!”楚嬌本心中欣喜暗自感動,聽了這一句卻被氣壞了,“我還沒嫌棄你個老頭子百病纏身呢!”
一句話,室內卻忽的靜寂下來。這兩年,由於操勞過度,謝文純頭上已是有了白髮,年前更是大病過一回,身體大不如前,藥是一直喝著的。楚嬌隱隱擔憂著謝文純的身體,也是因為如此,才“嚴令”他辦完公務立刻回家。
謝文純打破靜寂一笑道,“到那時,就拜託娘子可憐可憐我老頭子了。”
楚嬌眼睛有些發紅,依偎進夫君懷裡,“幹嘛對朝政那麼費心?把身體都搞垮了。”
“在其位,謀其政。”謝文純淡淡道,“不過……如今諸事步入正軌,嬌嬌,你大可以暢想一下以後想去哪裡遊山玩水了。”崔氏前幾年已經去世,家裡沒什麼親長要奉養。
“至少要看著孩子們成親再走。”楚嬌搖頭道,又略帶醋意道,“更何況,女皇陛下能放你?”
“等過兩三年仲卿和仲白成家了就行,桃兒和這個孩子也跟著我們出去看看。”謝文純撫摸著楚嬌的肚子道,“女孩子多見見也好,如皇上,如沈師妹,她們的活法挺不錯的。”
楚嬌柔聲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夫君,嬌嬌覺得自己比她們要幸福。”
謝文出哈哈一笑,“那是,你夫君我玉樹臨風、文武雙全、忠貞不二,哪裡找出來第二個?誰有娘子的運氣?”
“說你胖還喘上了。”楚嬌笑道,“那夫君,我想去東海看看如今的海運,還有桂城的桂花,還有武夷絕頂……對了,還有乾涼,我們去看看易將軍。”
當年女帝登基,易行止自請駐守邊關,十年來未踏入天京一步。“夫人長得周到。”謝文純點頭道,“遊山玩水,有的是時間。”
昭明十四年,鳶臺領輔謝文純上書致仕,女帝再三挽留無果,封榮國公,許其代天巡狩之權,巡視四方。
謝文純致仕的訊息傳出,被壓了十多年的鳶臺群輔們齊齊感到頭頂去了一塊陰雲——深受女皇器重謝文純如今四十出頭,大概還能活幾十年,他們這幫老頭子可熬不過他啊!前面,都熬死七八個了!一時間,群臣紛紛稱讚謝大人高風亮節、國之公器。而謝文純的門生故吏們多多少少都有些失落了,索性,謝文純只是辭了領輔職務,還有國公的名頭,更何況——謝家的大公子就要入朝了,那就是小閣老啊!二公子是太子伴讀,將來太子登基平步青雲也就一瞬的事,謝家一門,說是滿門公卿也不為過。
無論大家如何心思各異,謝文純出京之日,百官鹹集相送,甚至——女帝陛下,亦親自擺駕送行。
“子珩,一定要時常來信。”安陽遞給謝文純一柄長劍,“見此劍,如朕親臨,三品一下官員有先斬後奏之權。謝卿,此劍予你防身。”
謝文純接過,知皇帝給他御賜寶劍不是防身那麼簡單——不然就沒必要提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