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姜鬱的紅蓋頭,從此,她就是他的妻子,同寢同食,他在院子練劍,只要抬頭就能看見窗前繡花讀書的女子。
而是十方,註定只是一個路人。
迫於當時北焰國政治壓力,姜鬱最終選擇做一名鞏固家族勢力的棋子,與十方在鑄劍閣的山盟海誓,都只道是,年少輕狂。
三年後,北焰國和南焰國邊境交戰,十方已經是一名年輕成熟的將官了,他帶兵奇襲對方糧倉,俘虜八百,殲敵三千,戰爭結束後,清點戰利品,他在錦盒裡發現了一摞家書,上面的字型很熟悉,信裡的內容很陌生,落款都是同一個人——“妻,鬱字。”
十方怎麼也沒想到,時隔四年,他送給姜鬱的禮物,居然是她丈夫的屍體。
他聽說姜鬱在丈夫靈前發誓絕不改嫁,並決議褪盡青絲,出家為尼。
南焰國內亂,十方選擇了支援三皇子姬永澤,他帶著皇子隱居紅葉寺,落髮為僧。
十方很清楚,自己放下屠刀,也不可能立地成佛,在紅葉寺看似避世,實際上是為了他日更好的出世,緇衣佛號下,其實藏著一個不甘的靈魂。
紅葉山上,還有一座庵堂,有一天,回寺途中在小橋上遇到一個尼姑。
“你——你——你。”十方楞在橋頭,言不成句。
“阿彌陀佛,貧尼法號無疏,紅葉庵主持。”姜鬱雙手合十,神情並無波瀾。
往事不用再提,人間幾多風雨,縱然抹不去記憶,愛與恨都藏在心裡。
因為愛過,才會有恨,我們做不到相見一笑泯恩仇,至少還能做一對喝茶談禪的朋友吧。
再後來,下山打醬油的然鏡撿回了幽閒,十方抱著幽閒,拖著然鏡去紅葉庵途中遇到無疏時,他頓時明白了。
半月後煮茶談經,他淡淡說:“幽閒其實是你帶過來的吧。”
無疏點點頭,“她是我姐姐的女兒,北焰國琉璃公主,姐姐慘死在冷宮之中,幽閒是我們姜家唯一的血脈了,如果她留在皇宮,必定活不過三歲;我把她藏在紅葉寺必經之路上,就是為了借你們的手帶她來庵堂避禍。庵堂突然多出一個女嬰會被外面傳的風風雨雨,如果是你們寺院寄養的就不同了,你放心,我既然同意無寐將幽閒送到武家肉鋪,就沒打算動其他的心思。”
十方看著紅泥小壺騰起的熱氣,有些恍惚起來,記得在鑄劍閣時,他和無疏也曾經像現在這樣煮茶閒談,那個時候,他們堅信會幸福,會這樣平靜的相守到老。
如今,仍舊是一個火爐,一壺清茶,只是茶盡人散之後,他回寺廟,她回庵堂。
☆、針灸
紅葉庵客房,胭脂鋪女老闆如花姑娘一如既往的躺在床上裝暈。
據一直蹲守在暗處的薔薇報告,如花姑娘每晚子夜都會詐屍般起床,行蹤遍佈庵堂各個角落,還藉著雪色將庵堂的詳細地圖繪在羊皮紙上,然後塞進床下廢棄的老鼠洞裡,天一亮,如花立刻雙眼一閉,躺回原位。
幽閒磕著瓜子眯著眼,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薔薇講訴如花這幾日行蹤,還有在庵堂周圍出現的可疑人物,末了,她從躺椅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屑:
“不能再這樣被動的等下去了,這個如花真是厲害,為了扮演嚇暈過去的膽小女人,居然連大小便失禁都能演出來,臉皮厚,有耐心,連我都自愧不如啊,引蛇出洞這招對她沒用,只好試試狗急跳牆了。”
說完,幽閒招了招手,薔薇諂媚的側著耳朵聽過來,臉色幾經變幻,最後豎起拇指奸笑道:“高!實在是高!”
幽閒帶著薔薇來到如花“臥病”的客房,打發走了伺候喂藥的小尼姑,關上所有的門窗。幽閒先是端起藥碗一勺勺的把藥汁往如花嘴裡灌,如花哼唧唧將藥汁全都吐了出來,作痛苦狀皺緊了眉頭。
“如花姑娘,求你醒過來吧,那晚你到底看到了什麼?無悔師太和兩個師姐是誰殺的?你有什麼話要對無疏師太講?嗚嗚,你快醒過來吧,庵堂里人人自危,都沒心思練經了!”幽閒放下藥碗,還沒脫鞋就跳到床上,抓著如花的肩膀歇斯底里的搖晃咆哮:
“求求你!求求你快醒醒!無悔師太是個好人!她死的好冤啊!啊啊啊啊啊!蒼天啊!這個世界好人本來就不多!你為什麼還要帶無悔師太走啊!”
“求求你快醒過來吧!貧尼下輩子做牛做馬的報答你!伺候你!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那神仙般的如花姑娘啊!你如此無情是為那番!”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你不能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