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咱們就這樣任人宰割不成?”
“皇帝總不至於要同時對付荊州與兗州兩邊,咱們或可派出使者與三皇子聯絡一二,共謀進退。”
衛潛眼看滿屋臣屬要不然就義憤填膺,或是憂思惶恐,便先皺起了眉,清了清喉嚨。見主公有話說,眾人靜了下來。
“我自領命以來,自問守土安民,克盡職守,未敢有一日懈怠。如今朝中遣使而來,又有勞軍的名分。諸位便先惶惶不安起來,豈不是顯得我問心有愧。”
衛潛的心性高傲,不屑於鬼魅伎倆,又能征善戰,因此頗得先帝鍾愛。當年京內便有流言,若不是因為他比太子的年紀小,眼下太極殿中的那張御座說不得就由他來坐了。
因著這個,太子一向對他忌憚有加。直到衛潛封了郡王領兵兗州,離得遠了方才好些。如今太子已經登基為帝,且露出了獠牙。若再不早作打算,可就真的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安素聽著不由暗暗著急,先搶過了話頭:“如今不是咱們要算計他,而是前車殷鑑不遠,不得不防啊!”
“怎麼防?難道還能拒天使於城塞之外不成?”說起道理來 ,蕭錦初不由反問了一句。
這就把安素問的有些語噎,不管衛涇的真實意圖為何,至少表面看來是一片關懷之心。倘若閉門不納,便是如同衛潛說的一般,先顯出了三分心虛。
孫承恭的脾氣一向是直來直去,在他看來此事簡單得很:“怕什麼,幾個使者何足為懼,直接就地埋了也不費事。”
“孫校尉好大氣魄,只怕把這上上下下都給埋在坑裡也未可知。”蔣澄不說話時是極斯文的,只是一開口便叫人下不了臺。
“都住口!”
衛潛的母親安貴人,曾是先帝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后的妃嬪。有很多人猜測,若不是因為在生衛潛的時候難產而亡,她極有可能問鼎中宮之位。這個出身世家的女子雖然只活了短短二十載,卻叫先帝懷念了一輩子。不僅因為她的才情出眾,更因為無人能及的美貌。
繼承了母親出色外貌的衛潛,也曾深受這皮相的困擾。不過自打他十五起開始領兵殺敵,那些明裡暗裡輕視的目光便越來越少見到,取而代之是敬畏。
與他的外表截然相反,衛潛治軍嚴厲。哪怕是勳貴名之後,名門子弟也從不容情。但只要你有能力,就算再怎樣卑微,他也願意提拔,因而積威甚重。此時他一開口,無人再敢相爭。
“如今正值春季,該是放牧的時節。但前些時日探子回報,北狄的兵馬卻有集結的跡象。你們可有想過是為了什麼?”說起軍務,衛潛的臉色格外凝重。
他從鎮守兗州起,便開始與北狄作戰,彼此是老對手了。北狄雖也有田地耕種,但因土地的原因,出產不多,國力很大程度還是要依靠畜牧。因此他們的出戰也是有規矩可循的,一般都是在秋後。此時他們的牛羊都已入欄,而這邊正是收穫的時節,搶一票回去正是兩不耽誤。
但在春天進攻,就意味著整整一年的收成可能泡湯。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這裡頭必然有隱情。
“沒有人想過嗎?”
環顧四周,有一個算一個,盡皆低下頭去,不敢與衛潛的目光相對。唯獨蕭錦初坦然自若,她還真想過,並且身體力行去查了。
“據探子之前得到的情報,似乎是北狄的國主重病在床,因此各部的首領及王子都趕了回去。不過這類訊息素來是真真假假,是否確切就不好說了。近日春汛,路上很不好走,有好幾日沒有信傳來了。”
衛潛仍舊是面無表情,既不誇獎蕭錦初,也沒有因此苛責其他人。而是沉聲問了一句:“你們可還記得,我為何會封至兗州?”
說到這個,安素的臉色先變了。按先帝的意思,本來是想把衛潛分封在揚州或者徐州的。然而,他最終封了這個心愛的兒子為兗州刺史,鎮守滑臺。
那年,先帝與西戎交戰正酣,大量兵力被牽制在西陲。而北狄就瞄準了這個大好機會趁火打劫,五萬大軍長驅直入接連攻佔了洛陽,滑臺,直逼虎牢關。
洛陽守將馮寧在城破之後,率親兵於府內引火自焚,大火接連燒了三日不絕。當時的兗州刺史王德昌據守滑臺,幕僚聽聞洛陽失守,勸其撤至虎牢再做打算。他立即以動搖軍心的罪名將其斬殺,懸在旗杆示眾。北狄圍城三月,他就足足堅守了三月。直到城內水糧盡絕,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寧死不降。
最後先帝派遣大將軍檀桓來援,北狄才退了兵,但兗州將近一半的城池已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