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的時候,現在好不容易敞開心扉接受對方,他不希望中間再出現什麼波折,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元徽帝心裡打什麼主意他不清楚,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這次從蘭陵回來,朝中那些流言蜚語不知是誰散播出來的,但元徽帝肯定都聽過。陳大學士身兼戶部尚書的職位,雖掛著虛職,但這麼些年手底下到底有不少聽話的官員,若是能跟他結成親家,想必會對日後的前途頗有幫助。
如果元徽帝是打的這個主意,那他置太子於何地?他想親眼看著他和太子手足相殘麼?
若真是這樣,嚴裕就更不可能答應這門親事了。
他從頭到尾都對那皇位沒興趣,等嚴韜御極以後,他便當一個閒散王爺,跟謝蓁過神仙眷侶的生活,朝中那些是非一概不管,誰愛管誰管。他們生三五個孩子,每天教他們讀書寫字,吟詩作畫,這樣的日子足矣。
元徽帝的表情明顯有些不悅,然而沒在人前給他難堪,畢竟他現在是大功臣,蘭陵是他守下來的,西夷人是他擊退的。所以即便再不滿,也只是似笑非笑道:“原先聽太子說你和王妃鶼鰈情深,朕原本不信,沒想到今日就見識到了……裕兒總是出乎朕的意料。”
後半句話裡有話,引人深究。
嚴裕卻沒興趣細想,元徽帝自打經歷過大皇子謀反的事後,就變得有些疑神疑鬼。連自己的親兒子都要算計。
他在嚴裕和嚴韜之間舉棋不定,想考量考量他們。嚴韜沉穩睿智有餘,卻太過心慈手軟,不夠果決狠辣。嚴裕手段狠戾,殺伐果決,然而卻拘泥於兒女情長。所以元徽帝才會藉此機會試探一下他,如果他太在乎謝蓁,在乎一個女人,便不適合坐上龍椅之位。
沒想到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
又或者應該說,嚴裕從一開始就對那把龍椅沒興趣。所以他活得隨心所欲,誰的想法都不在乎。
元徽帝睨向太子,徐徐開口:“若是把陳大學士的孫女兒許給你,太子可否願意?”
嚴韜起身行禮,回答得滴水不漏,“兒臣聽從父皇安排。”
同設想的回答一摸一樣。
元徽帝笑了笑,完全不覺得把人家孫女兒當物品讓來讓去有什麼愧疚,只道:“罷了,容後再議吧。朕看你們都倦了,不如帶你們到太液池轉一轉。宮外前不久送來幾十盆曇花,品種獨特,宮人算了算日子正好今晚開花,等宴後便一起過去吧。”
嚴韜微愣,頷首應是。
底下一干大臣自是沒有二話,紛紛答應下來。
嚴裕重新坐回位上,往謝蓁那裡看去一眼。
謝蓁端得一本正經,沒有露出絲毫笑意,大抵是知道這時候笑不合適,所以繃著一張小臉,模樣還有點小嚴肅。她察覺到他的視線,朝他眨了眨眼睛,既慧黠又俏皮。
嚴裕低頭一笑,若不是顧忌著這麼多人在場,真恨不得把她抱在懷裡揉一揉。
*
太液池後面是三座山,山前便是元徽帝所說的種植曇花的地方。
一旁是閣樓,一旁是通往後宮的道路。元徽帝和官員在樓下涼亭裡喝茶解酒,王皇后領著一干女眷來到二層閣樓上,從上往下眺望院裡的曇花。宮裡四面都點著宮燈,是以把附近照得很是明亮,她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曇花含苞欲放的模樣。
眼下戌時剛過,曇花還有半個時辰才綻放。
謝蓁和謝蕁、顧如意站成一排,興致勃勃地賞花兒,時不時點評一兩句,打賭哪一朵花最先綻放。因為周圍都是姑娘,聲音一個比一個歡快,是以她們的說話聲也不多麼明顯,很快就被淹沒過去。
即便如此,仍舊有一道目光時不時落在謝蓁身上。
陳映雪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當著眾多大臣的面被皇上讓來讓去,偏偏最後哪一個都不要她。如今她的名聲算是毀了一半,皇上親口將她賜給安王又賜給太子,以後誰還敢上門求親?她還能嫁給誰?
再一想安王拒絕她的那些話,不由得對謝蓁更多了幾分好奇。
她究竟哪裡值得安王青眼有加?因為臉長得漂亮麼?
探究著探究著,差點忘了收回視線。
所以當謝蓁忽然轉頭看她時,她一慌,表情很有些狼狽地回以一笑,這才低下頭去。
謝蓁一直覺得如芒在背,背後老有個灼熱的視線盯著她,讓她想忽視都忽視不了。這才想嚇一嚇陳映雪。
只是沒想到陳映雪表現得很無辜,彷彿她欺負她似的。
謝蓁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