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被子一起,將宇文倩抱了個滿懷,任她怎麼掙扎,怎麼尖叫都不鬆開。
終於宇文倩因為力竭敗下陣來,不再掙扎了,閉著的雙眼淚卻流得更兇了,啞聲說道:“你來得正好,到底是和離還是休妻,你考慮了這麼幾日,也該有答案了,我們現在就當面說清楚罷。”
胡嚴見她不再掙扎了,也放鬆了些抱她的力道,但仍在她掙脫不開的範圍,沉聲道:“我不會和離更不會休妻,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心愛的人,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就只能是我的妻子,我也會一直愛你至死,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宇文倩聞言,心裡尖銳的一痛,痛得她吸了一口氣,才冷聲道:“可我不想再做你的妻子,不想再跟你過下去了,你就看在我們曾有情誼的份兒上,放了我,大家好聚好散罷,當我求你了,只要你同意放了我,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他這麼好,值得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她怎麼能再耽誤他拖累他下去,她不能自己髒了,也拉著他跟自己一起髒,他愛她一場,就當是她最後一次回報他的愛罷。
胡嚴冷冷一笑,道:“我要你什麼條件都答應我做什麼,沒有了你,我就算擁有全天下又怎麼樣!你不就是覺著自己髒了,配不上我了,不想再耽誤我拖累我下去嗎?我認識的宇文倩,從來都是高高在上自信驕傲的,幾時變得這般妄自菲薄了?我方才一進來就說了,不過只是一件小事,你只是被瘋狗咬了一口,什麼大不了的,我根本不在乎,現在不在乎,將來不在乎,至死都不會在乎,所以,你為什麼要這樣自苦,為什麼要這樣作繭自縛呢?”
頓了頓,不待她說話,又道:“我知道你還擔心,我只是現在不在乎,將來色衰愛弛了,指不定就變了,那時候你會更接受不了。我這三日想了很多,也憤怒過,怨天尤人過,但想得更多的,還是如果你當時就玉石俱焚了,我該怎麼辦?萬幸你沒有走上那條絕路,萬幸你現在還活著,沒有殘廢沒有發瘋,還能說話還能哭,身上的傷將養個十天半個月的,便能痊癒,而不是冷冰冰的躺在那裡,無論我說什麼,無論我多麼痛苦,你都不知道,更不會醒來了,那我還有什麼可怨天尤人的?我感激老天爺,珍惜你愛護你都來不及了,你明白我的感受嗎?”
宇文倩終於睜開了眼睛,滿是淚水的眼裡,明顯帶出了幾分難以置信來,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般,他真,真這樣想的?
胡嚴迎上她的目光,鄭重的點頭,放柔了聲音道:“我真這樣想的,我們的人生路還有漫長的幾十年,我不敢想象,整整幾十年都沒有你,我要怎麼活下去,這於我來說,必定有如置身十八層地獄裡,如今你只是被瘋狗咬了一口,充其量也就才在第一層地獄裡,簡直可以忽略不計好嗎?我再換一種說法兒罷,你這麼漂亮這麼耀眼,就跟那和氏璧似的,原本我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誰知道忽然交了好運,有幸娶你為妻,我受寵若驚,時時刻刻捧在手裡還不及了,又怎麼可能去嫌棄你的白璧微瑕?再說句大不敬的話,孔聖人是怎麼來的,讀書人誰不知道?可一樣奉他若神明。”
“所以,倩兒,你別再胡思亂想了,我們回家,讓我好好的照顧你,好不好?至於那條咬了你的瘋狗,你放心,總有一日,我會親自替你手刃了他,讓他知道,咬了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宇文倩的眼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如果有肩膀可以依靠,誰又願意一味的堅強,一味的硬撐?
她本來就已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她本來就是最需要安慰與愛護的那個人不是嗎?以前的她,甚至手被針戳了一下,都得雪雪呼痛半日,定要他好生安慰憐惜一番的,她在他面前,本來就更嬌弱更矯情一些,跟孩童在自己的孃親面前,總要更愛撒嬌賣痴些、恣意妄為些一樣。
可一想到當日的不堪,她在胡嚴背後張開了,想要回抱他的手,到底還是默默的垂了回去。
正是因為他不嫌棄她,一如既往的愛他,她才更不能耽誤他、拖累他。
所以,宇文倩到底還是忍痛說了違心的話:“我不會跟你回去,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你就寫了休書與我罷,憑你的條件,一定能找個更好的女子,與她共度餘生,白頭到老的,我、我祝福……”
想說她祝福他們,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更不敢去想象,有朝一日,胡嚴身邊的女子真換了別人,他們會跟以前他與她一樣生活,一樣恩愛,他會慢慢忘了她,直至徹底將她的痕跡自他的生命中抹去……她會不會發瘋?不,她一定會發瘋的,一定會的,老天爺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