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皇帝遠的,可以不恪守國孝,他們姐弟身為宗室,家孝卻是必須守的。
如此才總算是讓宇文修暫時清閒了下來,也讓家裡不那麼喧闐嘈雜了。
宇文倩方鬆了一口氣。
只是她一口氣還沒喘勻,明貞帝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了聖旨到薊州來,封宇文修為討逆大軍先鋒將軍,接旨後即日趕回盛京去,倒真是應了簡潯的話,宇文修這樣既有勇又有謀的,明貞帝怎麼捨得不物盡其用?
然聖旨不可違,二人縱滿心的不捨與擔心,也只能給宇文修打點起行囊來,準備明日一早送他出發,就是這一晚,也還是宇文倩又是好酒好肉的款待來傳旨的司禮監的太監,又是塞荷包的,說‘如今皇上隔得遠,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且大家都不說,皇上怎麼會知道?’,才為宇文修爭取來的。
宇文修遂趁宇文倩與那太監應酬時,拉了簡潯去屋裡說話兒,開口便是:“對不起師妹,我又要離開你了,但你放心,這次只是討逆,雖說自古守城容易攻城難,但我們人並不比逆王少,又才經歷了一場大戰,哀兵必勝,民心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俱全,所以一定會勝利的,我也定不會再讓自己受傷的,你就安心等著我回來接你回京罷。”
簡潯一想到宇文修又要去與人廝殺了,心裡便沉甸甸的極不是滋味兒,卻也知道只要他一日還是軍人,只要他一日還心懷大志,心懷百姓蒼生,在這樣的亂世,就免不得要上戰場與人廝殺,直至他廝殺不動了,或者天下太平了。
前者太遙遠,另一種情況則是她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想看到的,便只能寄希望於後者了,好在依照她那點有限的“未卜先知”,後者三五年內,還是極有實現希望的。
便也沒說什麼,只是任他握了她的手,低聲說道:“你身上的傷這些日子雖已大好了,也要多注意才是,那些後面補上來的親衛,到底跟你的時日還短,不若三英四平他們那樣與你有默契,千萬讓他們與你寸步不離,你就當是為了我,偶爾自私一回罷……剩下的撫卹工作等,我和倩姐姐會商量著慢慢繼續做著的,姐夫三兄弟經過這些日子的耳聞目睹,也已能上手了,你別擔心……千萬記得保護好祖父他們,還有王爺也是,在生死麵前,以往那些事都是過眼雲煙,通不重要了,要緊的是眼前和以後……”
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說得自己眼眶發起熱來,到底說不下去了,只能深恨他們為什麼要生在這樣一個亂世裡,要被迫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生離死別的痛苦與難過。
宇文修心裡又何嘗好受,一一應畢簡潯的話,便再也忍不住將她拉進了自己懷裡,低聲說道:“如今天氣一日比一日冷,再過幾日,只怕就要大雪封城了,撫卹工作你和姐姐就別管了,我把四平留下,讓他來管罷,他向來做慣了這些的……”
話沒說完,已讓簡潯打斷了:“不行,四平必須跟著你,寸步不離的跟著你,不然我就代替他跟你去,替他做貼身護衛你的事,你自己看著辦罷。”
讓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貼身護衛自己……宇文修見她大眼裡滿是堅持與不容置疑,到底只能妥協了:“好好好,讓四平跟著我,你和姐姐繼續處理撫卹的事,能處理多少算多少,處理不完的慢慢來,橫豎來日方長。”
簡潯這才稍鬆了一口氣,抱住了宇文修,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來,哽聲說道:“師兄,我等著你回來接我!”
宇文修自是鄭重的應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平安回來接你的。”‘平安’兩個字,被他有意咬得極重,只盼自己的承諾能讓她稍微安心一些。
次日一早,簡潯與宇文倩再一次滿心不捨與擔心的送走了宇文修,等他離開後,姐妹兩個的眼淚才落了下來,握了彼此的手,開始默默在心裡為他祈起福來。
好在這一次,陸陸續續傳回來的都是好訊息,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又恰好傳回了討逆大軍大勝,逆王於盛京城的城樓之上,當眾自刎的大好訊息。
薊州城一時歡聲笑語不斷,比前些日子大年三十還要熱鬧喜慶幾分。
簡潯與宇文倩自是比任何人都歡喜,因為隨著捷報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還有宇文修給他們的信,信上不但與他們說了他平安無事,兩家的親人也都好好兒的,還說了不日他就會回了明貞帝,儘快回薊州接她們回京,讓她們做好準備。
盛京到底是二人打小兒生活的地方,人又是生來就有戀鄉情節的,如今一離開便是大半年,還是物是人非,斗轉星移的大半年,簡潯與宇文倩又豈能不想早日回去的,做夢都在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