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萬鈞之重:“阿熙覺得呢?”
魏熙怔然看著魏瀲,過來片刻,搖頭:“我不知道。”
魏瀲抬手撫向魏熙的臉頰,卻被魏熙偏頭躲開,魏瀲低嘆:“你這幅樣子,心中不是已經明白了嗎?何必再說不知道。”
魏熙眼圈發紅:“你為什麼告訴我?那是你阿孃。”
魏瀲輕觸魏熙的眼角:“我不會瞞你。”
魏熙抓住魏瀲垂下來的袖子:“你就不怕我對付她?你就不怕我們成了仇人?”
“不怕。”魏瀲揉了揉魏熙的臉頰:“我既告訴你,便把決定之權交給你了,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干涉。”
“我若是殺了她呢?她可是你阿孃。”
魏瀲聞聲不再言語,雙眸似沉沉幽潭,過了片刻,他道:“你覺得我們像是母子嗎?”
魏瀲和季惠妃不睦魏熙自然清楚,可聽魏瀲如此說,心中卻忍不住愕然:“她終究是你的至親。”
魏瀲捧住魏熙的臉頰:“我在宮裡沒有親人。”
魏瀲的語氣太過鄭重,讓魏熙聽著,心中皆是沉甸甸的壓迫之感,她按住魏瀲的手:“那我呢?我不就是你的親人,你的妹妹,我是要給你當一輩子妹妹的,你怎麼能這樣說,難道之前你對我好都是逗我玩?”
魏瀲道:“就算你不是我妹妹,我也對你好。”
魏熙搖頭:“不行,我就做你妹妹,我要你當我一輩子的兄長。”
魏瀲啞聲道:“若是我不是呢?”
魏熙心中頓時升起了一個令她匪夷所思的猜測,這猜測無疑是讓她不想接受的,她刻意將這猜測忽略,捧住魏瀲的臉:“不是也是,你就是我的兄長,怎麼都是。”
魏瀲聞言低低一笑,卻見魏熙眼圈頓時就紅了:“你不許笑,一點都不好看。”
魏瀲看著魏熙,心中知道只要他還是一天魏瀲,魏熙就會一直拿他當兄長,若說想將她心中的兄妹之說給擰回來,他就不能是魏瀲,他止住了笑,擦掉了魏熙眼角的淚水:“不笑了。”
魏熙的眼淚愈演愈烈,驀地撲進了魏瀲的懷中:“我要出氣,你會不會生氣?”
魏瀲輕拍她的脊背:“不會。”
魏熙悶聲道:“你發誓。”
魏瀲道:“我發誓。”
魏熙聞聲,抬頭看他,只見魏瀲含笑看著她,仍是那般溫柔縱容,她霍然起身:“我走了。”
魏熙說罷便往外去,她邁出亭子,夏日的燥熱驀然蒸騰而來,她蹙了蹙眉頭,心卻更清明瞭,魏熙回身,看著拿著夾竹桃把玩的魏瀲,問道:“你既然知道,為何不攔著她?”
魏瀲無奈:“阿熙,我不是神仙。”
含糊的話卻讓魏熙生出了些愧疚感,是呀,魏瀲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先知,他待她那麼好,她怎麼能去懷疑他,魏熙低低應了一聲,轉身要走,卻聽魏瀲的聲音悠悠傳來:“站住。”
魏熙不善示弱,聞言乾脆回身瞪了過去:“何事?”
魏瀲起身,向著魏熙而來,魏熙腳步往後挪了寸許,卻又停住,抬手要推魏瀲,伸出去的手卻被他按住,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魏瀲將手中的夾竹桃簪到了她的髮髻上:“你的花忘了。”
魏熙應了一聲,推開魏瀲轉身往外走,臨到了亭外,她又停住,隔著流水泠泠之音道:“我們之間不會有殺母之仇。”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魏瀲看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他抬手輕撫耳邊夾竹桃,不會有殺母之仇。
他唇角一勾,帶起一個有些狼狽的笑。
這算是以真心換真心了?可是他的真心也摻雜了私心。
為何能說那些含混朦朧的話卻不直接表明身份?因為他還沒尋出百絲纏的解藥
為何事先知曉,卻不阻攔?因為謝皎月牽絆了魏熙太多心神,她出來了,對誰都好。
魏瀲將耳邊的花摘了下來,花瓣太過纖薄,離開了枝葉便不負嬌豔,他撫著有些皺縮的花瓣,低笑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