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在這兒跪了,還是請出宮回府吧。”
“高內侍若是奉聖人之命前來勸我等起身,就不必開口了。”張皋目不抬頭,硬邦邦道,“我等在此處跪求君上,懇請聖人為天下百姓計改變主意。”
“哎喲,”高無祿執著拂塵,面上泛著和煦的笑容。“那各位可就不用再跪了。”
拂子一擺,搭在左手肘間。“聖人一刻鐘前已經處理完奏摺,從西門出宮去了!”
眾位臣子聞言怔了半響,面面相覷。
百官痛惜皇帝所為,集體跪在兩儀門外懇求聖人收回成命。皇帝卻視而不見,鐵了心意,既然宮門正門為自己這些人跪拜所阻,索性不走正門,直接從西宮門避走出宮。隔了一刻鐘,如今怕是已經快進永興坊了!
一時之間,心中都顯出頹然之感。心知皇帝此時對昭國郡主情熱,為了討好佳人,竟是再不會改變主意了。無奈之餘,不由得在不滿昭國郡主之外,對最初生出此事事端的郭庶人生恨起來。
昭國郡主與聖人生了私情,此前昭國郡主居於宮中承光殿,雖然沒有妃嬪名分,聽起來有幾分不倫不類,但認真論起來,不過是帝王私德不修,比如今聖人隨郡主出宮居住要好的多。若非後宮女子傾軋,郭庶人口出惡言激怒昭國郡主,昭國郡主何至於一怒之下出宮返回郡主府,更不會有如今聖人為了挽回情人,放著好好的太極宮不住,竟以君王之身棲居臣女府邸,日日往返的事情發生了。
太極宮中,朝臣為了皇帝此番任性行事頭大如鬥。北門軍衙中,禁衛軍統領李伏忠亦是板著面容端坐在大堂上,神色如臨大敵。
誠如宰相張皋在朝會上所言,此前皇帝起居宮中,太極宮宮廷戍衛嚴密,自然不虞安全問題。如今卻隨昭國郡主搬遷回永興坊昭國郡主府,每日如一般臣子一般入宮主持朝會國事。傍晚之後回返郡主府。等於是說每日固定時辰往返兩次經過長安街市。縱然加強郡主府守衛,將郡主府守的像宮廷一樣,但對於從太極宮到永興坊這段路途卻是無力。
這條路中途穿過長安幾個稠密坊市,雖然路途有限,卻是處於長安熱鬧街道之間。四周佈滿了達官貴人及百姓府邸,人多混雜,安全極難保證。
此前皇帝雖有偶爾出宮,但大多出於臨時起意,歹人不及周密佈置,無法組織大規模襲擊動作。如今皇帝與昭國郡主的緋聞傳揚的滿長安皆知。若當真有一二歹人,意欲襲擊聖駕,將人手暗藏在街道兩側民房之中,待皇帝聖駕經過之時以雷霆之勢暗襲,可當真是難防至極。
眾位甲冑鮮明的校官入堂,參拜道,“末將參加李統領。”
李伏忠抹了把臉,“聖人如今居昭國郡主府。我等禁衛軍負責戍衛聖駕。你等該知,聖駕系大周天下安危,若遭受損害,不止我等日後難以面見聖人,便是整個大周天下都要動盪起來。我等萬死難辭其咎。如今這般,”
眾人聞言心中悚然,俱都拱手鄭重應道,“末將聽憑統領吩咐,萬死不辭其命。”
“好!”李伏忠豪氣喝道,李伏忠目光凝視在副統領鐵勇身上,
“鐵勇,你乃禁衛軍副統領,奉命領一支隊伍戍守昭國郡主府,務必守衛住郡主府安全。”
鐵勇上前大聲應“是。”領命退下。
李伏忠點了點頭,目光投向另一位副統領,“聖駕沿途安危護送便交你我手中。務須加大所有兵力,每日進出護衛之間提高心神,不得出一絲兒紕漏。”
“聯絡監牛魏,在聖人往返太極宮和昭國郡主府之中這條路途中加強人手,增加巡防次數。延請執金吾每日派人手巡查沿路途徑民房,防止歹人潛藏其中。”
面色肅然道,“聖駕干係重大,若出了些許問題,我等死不足惜,怕是整個大周江山都要動盪起來,咱們便有一個算一個全完了!”
眾位校官領命,俱都肅容下去。
北衙空曠威嚴,再無一旁人。堂中猛虎下山搏擊屏風煞氣烈烈。李伏忠面上出現苦笑之色,伸手撫著額頭,在心中仔細推敲戍衛之事,至覺得安排妥當沒有問題,方鬆了一口氣,心焦力悴。
忽見禁衛中掌管俸祿發放的校吏匆匆入內,面色十分難看,拱手稟道,“統領。”
“小人今日前往內務司領取下月軍餉。內務司司官卻言上頭有令,禁衛軍的俸祿此後內庫只支取一半,另一半不再在他那兒支取。”
“什麼?”李伏忠聞言愕然,猛的瞪大眼睛,“竟有此事?”
第八十三章
長安城朝雲飄浮,在天空中隨聚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