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智很憤怒。
“他就是個蠢材!既不識字又聽不懂,連我身邊的書僮都不如。帶出去也太丟人了!”
程智在書院裡以智卓絕成績拔尖而出名,是武將世家裡出來的異端,成績比翰林家的公子都好,被學院無數同窗膜拜。若非程家二公子紈絝之名在外,恐怕大家都要懷疑程家公子是不是都這般聰明。
新出現的程原同學用他自己那可憐的文化水平再次證明了程智的異端。
已經改名為程原的穆原比程智還窩火——改姓改名字他都忍了,最不能忍的是跟著程智去書院,被人當蠢材參觀了一天,一幫學子都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好似他愚蠢的不可思議,慘不忍睹,簡直不能忍!
“你要是從小跟山匪生活在一起,滿腦子聽的是打劫的故事,學的是大碗吃肉大塊喝酒,我就不信你不是蠢材!”
穆原算是看出來了,程智的優越感來源於何處。
程智啞了火。
他總不能說,以自己的卓越智商,就算是山匪那也是一位優秀的山匪吧?他無法想象自己的終極理想是做個出色的山匪。
同時,他對穆原的遭遇又有種說不出的憐憫,覺得他長成這樣愚蠢的模樣,實在是與自家孃親不負責任的離開幽州有著莫大的關係。
縱如此,他也沒辦法喜歡上這個弟弟,只能將原本準備好的滔滔之語強嚥回肚裡,默默回房讀書。
程彰很震驚,也很發愁。
震驚於自己的兒子竟然流落到了山匪窩,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楚。但對他能在短時間內提高文化水平的可能實在是絕望了。
小兒子都已經快加冠了,難道要丟到三四歲的童學裡去啟蒙?!
認回兒子的喜悅很快就被程原同學的文化水平以及他那簡單粗暴的頭腦給打敗了。
他傻一點就算了,還不聽話。
也不是說不聽話,就是……不肯聽父親的話,卻對阿羽言聽計從,俯首貼耳。這就讓程彰很不痛快了!
自初次見面,謝羽教導他一定要照著程智的樣子學,從那之後小兒子見到程智,就半點沒有恭敬兄長的樣子。兄弟倆在學院裡互相厭憎,程智恨不得沒這麼個弟弟,穆原本來就沒這麼個兄長,拆起臺來毫不留情,兄弟倆差點在學院裡打起來。
程智自己諷刺程旭不覺得,總覺得以自己的才智全面碾壓程旭,只吃虧在晚生了兩年,對程旭的尊重實在有限。但是輪到自己做哥哥了,被不學無術的文盲弟弟毫不留情的諷刺,旁邊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阿羽煽風點火……這感覺不是一般的糟糕。
程旭找到了同好,立刻義無反顧的站到了新來的弟弟一邊,程智在家裡孤掌難鳴,都恨不得搬到書院裡去住。
家裡三個兒子分成了兩派,互相之間說話都夾槍帶棒,陰陽怪氣。
程彰都恨不得將遠在幽州的長子召回來壓制這三個兔崽子,省得自己生氣。
比起程彰認回兒子的焦頭爛額,魏帝自皇長子歸來,日子可要和風細雨的多了。
閆皇后親自跑到他面前來跪著哭了一場,再三表明自己的清白。還道:“當年臣妾接到旨意,要代替病重的先皇后娘娘去送皇長子,臣妾還特意跑去請示先皇后娘娘,娘娘說皇長子年紀尚幼,又要遠途,不宜飲烈酒,指明瞭送行酒換成果子酒。臣妾這都是遵照先皇后娘娘的意思……”
崔瑀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跪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婦人,聲音裡喜怒難辨:“那先皇后與你說這話的時候,當時可還有別人?”
閆後哭的更厲害了:“……當時先皇后娘娘的宮裡只有臣妾與娘娘兩個人。”
崔瑀就好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她:這個女人在宮裡這麼些年,怎麼竟然還能天真成這樣,難道她認為沒有人證只憑夫妻感情就能證明自己清白?
他當皇帝太久,哪怕是對著後宮的女人,也早已不是全然信任。
“這件事情,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閆皇后將面上的餘淚拭乾淨,行禮退了出來。回鳳藻宮的路上,心腹宮女心喜道:“娘娘這一哭,陛下便相信了娘娘,滿宮上下,也只有娘娘能得陛下這份愛重。”
“本宮只是哭一哭,陛下可未必相信。”
宮女張口結舌:“陛下……不是沒有責罰娘娘嘛,可見還是相信娘娘的清白的。”
閆皇后嘆道:“咱們這位陛下不責罰可並不表示他就全然的相信皇長子的毒不是本宮下的。只是就跟本宮拿不出證據證明當年先皇后指定了送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