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度過了一生中大部分時光,清燈古佛也沒覺得不好,偶爾出山,見到山下紅塵萬丈,反而有些不習慣。可是小和尚還小,他卻不能想象小和尚一個人守著一座空落落的寺院度過餘生。
原本這也沒什麼,侍奉佛祖的人一生守著寺院過活,也是應有之義。可是經歷過了強梁佔寺,他們師徒倆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兩年,圓覺再不忍心讓道明將來一個人守著玉林寺生活,誰知道會不會重蹈覆轍。
“貧僧心中唯有一事放心不下,望施主將來出去之後,看顧下貧僧那小徒兒!”
“道明小師傅救過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也定然不會對他坐視不理,大師傅只管放心。”八萬還當他憂心小徒弟,再三保證孟少遊一定會照顧小和尚,哪知道圓覺託付完了道明之後,竟然禁食禁言,盤膝入定。
道明跟著程彰大軍回到玉林寺之時,圓覺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他睜開眼睛滿目慈祥看了道明最後一眼,囑咐他:“跟著孟公子還俗下山去吧……”
“師傅……師傅……”
道明哭的涕淚交加,拉著他的手不放,直等圓覺屍身都涼了,才被八萬拉開了。
程彰帶軍在山中追蹤黑衣人殘部的蹤影,因為道明熟悉附近山形地貌,他雖傷心師傅的離世,卻更恨黑衣人加諸在他們師徒倆身上的屈辱,穿山越嶺,帶著程彰大軍將黑衣人殘部消滅怠盡,只餘零星幾人鑽入深山腹地不見蹤影。
苗勝隨軍同行,但有俘虜,除了看起來是個小頭目,有利用價值的便留下做人證,其餘人等就地格殺。
程彰對政治原本就不感興趣,況且苗勝同行乃是魏帝的旨意,至於他想要做什麼,於自己無關,因此苗勝將人關押,他也不管,只隨苗勝之意,兩個人雖是對頭,倒也相安無事。
苗勝是審訊的好手,抓到頭目就在地玉林寺裡審問,最開始那領頭的還砌詞狡辯,但他不說真話,苗勝多的是法子讓他開口,哪知道開口之後,結果讓他大汗淋漓。
那黑衣領頭的原本死活不肯承認,但苗勝觀其面目五官,無論是口音還是膚色,乃至五官,總讓他覺得奇怪。且這些人手上都有長久持弓握刀的厚繭子,他詐對方:“梅將軍即將從西南迴來,你不肯說實話,難道不想見梅將軍最後一面”
那黑衣領頭的目中神色瞬間有所鬆動,苗勝心中一沉,總感覺上了安王這條賊船,當然怨不得安王,是他自己沒有想明白就率先登了船。
他如今與閆氏一黨有隙,與安王走的極近,牽上了私自藏兵之事,恐怕大禍臨頭。但是若讓他回頭再去投靠太子,這般左右搖擺不定,恐怕到最後只剩下雞飛蛋打,兩頭不佔。
苗勝暗暗權衡,一不作二不休,索性拿出臨行之時安王送他的一塊玉佩給那黑衣人頭領去瞧:“王爺養你們原本有大用,哪知道是你們不小心,惹出這許多事來。如今既然活不得了,那就如就給王爺做個好事……”
程彰只管殺敵,俘虜對他來說只是丟不掉的累贅,見到苗勝像看寶貝一樣看著那些囚犯,他也不當一回事,打定了主意事不關已,凡事自有魏帝。
謝羽在周王住的院子門前問起小和尚,程彰才道:“小和尚記憶力頗好,這幾日跟在書吏身邊,將他所知道的秦嶺腹地的地形重新繪製出來,你若是想見他,為父這就著人喚他過來。”
“算了算了,他忙就讓他忙著吧。”她回頭就吩咐枸杞往製圖的地方跑一趟,看看小和尚有哪些需要。
枸杞回來告訴她:“小和尚頭髮都冒出一圈黑茬了,整個人瘦的不成樣子,僧袍鬆鬆垮誇穿在身上,瞧著特別可憐。
謝羽也算是聽說了他師傅歿了的訊息,但小和尚既不曾跑來哭著告訴他,也不曾提起過此事,倒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一般,只是人消瘦的厲害。
“這種事情,我幫不上忙,也只有讓時間慢慢消磨了。”
謝羽說的沒錯兒,等到大軍班師回朝,道明也總算是活潑了點。他們跟在大軍之後,孟少遊與崔晉同乘一輛車,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卻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崔晉也只能坐著,連稍微下地多走幾步路,周翰海都不允許。孟少遊就別提了,斷了的腿雖然現在可以試著走一走,但是……就怕落下長短腿的毛病。
周翰海閒來無事,還替他重新瞧過一遍:“你這接骨接的極好,若是當時沒接好,恐怕這麼久了腿都要長歪了。”
孟少遊的腿是小和尚師徒倆一起治好的,接骨也是圓覺大師出手,如今人都已經不在了,他的腿也在漸漸的康復,真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