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號施令:“你們一個個都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小心看護這千年神物。若是出了什麼差池,統統要掉腦袋!”
王寧嬪忙端容躬身道:“臣妾謹遵聖命!”
王寧嬪身後的一排宮女則死氣沉沉,木訥呆立。
方皇后的注意力不在那些卑賤的宮女身上,對王寧嬪喝令了幾句後就威儀湛湛地轉過身去,問道:“怎麼不見雲錦公主?”
永淳公主朱秀貞也回宮參加祭祀儀式,立即答道:“雲錦公主出宮看望師父去了,這段日子都不在宮中。”朱秀貞此前去過凌雲軒,這是朱嵐岫對杜鵑編造的出宮藉口。
方皇后板起面孔,“這樣的事情,為何沒有向本宮稟告。”
朱秀貞自然是幫著嵐岫說話,“雲錦公主出宮,自然是皇上特許的,不需要向皇后稟告。皇后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平日裡對雲錦公主的關心太少了。”
方皇后眸光一冷,唇角卻勉強微揚,又避而詢問:“榮妃呢?”
竹青從人群中端步行出,屈膝行禮,道:“自小皇子歿了之後,娘娘一直病著。今日她原本堅持要拖著病體前來,可太醫瞧看之後說,娘娘的身體實在不宜外出,一旦受寒,病情就會急劇加重。”
方皇后低低“嗤”了一聲,“她倒省事,死了兒子,就一了百了了”。
方皇后這般無情的話讓聽到的人都甚為不滿,但下到宮女上至妃嬪,都只是沉默著。竹青眼中閃過憤然之色,身子因激怒在微微顫抖,但終是拘謹垂首,不敢生出怨言。
朱秀貞打破了沉默,“皇后沒有生養過孩子,自然體會不到榮妃痛失愛子的傷痛。”
朱秀貞鏗鏘有力的聲音直貫入每個人耳中。竹青仍低垂著頭,嘴角有隱約的笑意流瀉而出;皇后身旁的王貴妃微微舉起衣袖遮住了臉,掩蓋住漫過臉際的哂笑;盧靖妃強忍著譏笑,薄薄的紅唇勾出一道奇異的弧線;杜康妃和曹端妃則都顯得從容閒淡,這二人向來皆是喜怒不形於色,只是本質有些不同,康妃溫和,而端妃柔弱。
方皇后氣得臉面發白,眸色蒼冷,如被秋霜,卻竭力隱忍著沒有發作。嘉靖的兄弟姊妹大多早夭,只有朱秀貞這唯一的親妹妹活到成年,蔣太后在世時心肝寶貝似的寵著,連嘉靖都要讓她幾分。方皇后自己對朱秀貞也頗為忌憚,又怎敢出言斥責。她滿腹憤懣無處發洩,生冷轉頭間毒厲的目光正觸及惠嬪,也就是已正式由惠美人晉升為惠嬪的應曉蕙,那無意間輕輕巧巧點綴在唇畔的一抹笑。方皇后立時惱羞成怒,她微微一笑,笑容卻如嚴冬冰雪般寒意逼人,“惠嬪何故發笑?”
惠嬪嚇得不輕,跪在方皇后面前顫聲道:“臣妾……臣妾……”她支吾了半天,卻答不上話來。
朱秀貞看不下去了,冷言道:“今天是雷殿落成的大吉日子,不能笑,難道還要哭喪著臉不成?”
方皇后猶似被風雪包裹了一般,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現場的空氣已經降到了冰點。
杜康妃的聲音融入了一絲暖意,“皇上馬上就要來了,大家應該開開心心迎接皇上才是”。
方皇后的臉色稍緩,她輕蔑地白了仍跪在地上的惠嬪一眼,“起來吧。”
惠嬪起身的同時,方皇后傾身趨前,正挨著惠嬪的耳邊,用那似耳語又嚴厲清晰的嗓音道:“本宮聽說,閻貴妃臨死前發下毒咒,說她一定會變成厲鬼,向忘恩負義的應曉蕙索命。”
方皇后說完也不再看惠嬪一眼,帶著洋洋自得的微笑傲然端走幾步,穩當當的站定。惠嬪如遭電擊,被震得倒退了兩步,險些跌倒。盧靖妃急跨步上前扶住她,低叱道:“真沒出息!你現在已經是惠嬪了,怎麼還像個下賤的奴才,在皇后面前低三下四的。”
惠嬪眼中水霧迷濛,摻雜著恐懼和驚惶。“謝謝靖妃”,她喃喃道過謝,腳步匆匆地回到宮嬪的佇列中,澀痛的眸子茫然失神,呆滯地望著遙遠的天際。
欽安殿外寒風蕭瑟,草木搖落而變衰。在寒風中佇立的後宮佳麗,心緒也隨風搖落。直到喜眉喜眼的嘉靖被萬人簇擁著大駕光臨,才給欽安殿帶來了些許生氣。嘉靖親自拈香行禮,淨手後拿了香點燃,跪在蒲團上拜了三拜,才起身,將香插入香爐中。然後皇后、妃嬪等依次行禮,整個過程莊重異常。儀式結束後嘉靖又特別囑咐小心看護那隻千年神龜,言罷他立即想起陶仲文所傳授的房中術“龜騰交合法”,心波一陣激盪,淫邪的目光掃蕩了兩側的妃嬪後,仍是定在了端妃身上,熱辣辣的讓她難以承受。
離開欽安殿時,端妃回望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