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嘉靖橫眉怒目,他轉而瞪視著司馬南,少頃,發出了一陣冷笑,“司馬南,你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居然將親生女兒奉獻給朕,供朕享樂,你倒真是大方”。
榮妃聽到這話,緊咬著玉牙,強忍著內心的傷痛,緩緩閉上雙目,淚水從她蒼白的臉上滾了下來。
司馬南雙目盡赤,直欲噴火,開口時卻已恢復了鎮靜,他聲音幽沉,隱含著英雄末路的淒涼,“被自己的女兒出賣,我無話可說!”
“知道為什麼親生女兒會出賣你嗎,因為你是個禽獸不如的父親!”朱嵐岫對司馬南痛恨至極,再也忍耐不住,出言怒斥。
司馬南雙目微閉,不發一言。
榮妃的目光落在了朱嵐岫臉上,那目光前所未有的溫柔,卻暗含訣別之意。目光一轉,又凝注在嘉靖的臉上。
嘉靖也凝望著榮妃,火光映照下,更顯得她玉膚欺雪,容色絕倫。嘉靖只覺得耀眼生花,忽感心中一痛。他忘不了第一次見到榮妃時的情景,那是在寒冬的御花園內,她獨立於一棵白梅樹下,神態高不可攀,冷豔的眼神傳遞著絕美和傲然,恰如那一身傲骨,不與群芳爭豔的白梅。又像極了白木槿,那個讓他愛得瘋狂的女人。“榮妃……”嘉靖的聲音變得暗啞。她們竟是一對母女,難怪如此的神似!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榮妃輕吟這首《七步詩》,她含著滿眶淚水,悽婉一笑,“皇上,死者長已矣,請善待活著的人!”話音未落,她已帶著司馬南飛身而起,衣袂飄飛,投入了煉丹爐中。
“榮妃——”嘉靖失態驚喊,兩行淚水,點點灑落胸前。
爐火竄起數丈高,噼啪作響,熱浪滾滾,朱嵐岫兩眼發直地盯住煉丹爐,彷彿那火焰鋪天蓋地,直對著自己席捲而來,那種被燒灼的疼痛噬骨鑽心,幾乎要將她生生撕裂。她氣血翻湧,呼吸越來越困難,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滿世界的火光,似乎天地都在燃燒。榮妃就置身於一片熾烈的火海中,她帶著重生的喜悅,含笑道:“鳳凰在大限到來之時集梧桐枝****,在烈火中新生,其羽更豐,其音更清,其神更髓。經歷烈火的煎熬和痛苦的考驗,獲得重生,並在重生中達到昇華,是謂‘鳳凰涅磐’。如今我就是那涅磐的鳳凰,終於獲得了重生。妹妹,姐姐要去另一個極樂世界了,你要好自珍重……”
“姐姐——”凌雲軒內,朱嵐岫驚叫著醒來,伸手一摸,臉上全是冰冷的淚水。
驚魂未定之際,無意間一瞥頭,朱嵐岫又駭了一跳,嘉靖正立在床前,滿臉怒容地注視著自己,他的身旁,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杜鵑。
朱嵐岫一陣心慌意亂,她急急翻身下床,跪地問安。
可怕的沉寂過後,嘉靖終於沉沉開了口,“太醫來診視過,說你已經有了近三個月的身孕”。他的目光冷如冰霜,“你肚子裡的孽種是誰的?”
朱嵐岫腦中一片空白,她茫然無措,頭昏眼花,卻口齒清晰:“我自己的孩子,與他人無關。”
嘉靖冷哼一聲,“不用苦心維護他了。向擎蒼已經承認了罪行,他倒是敢做敢當”。
朱嵐岫的傲氣一下子被激發了出來,她力持鎮定,肅然道:“皇上此言差矣,我們兩情相悅,同心結發,何罪之有?”
“同心結發?”嘉靖嗤笑,“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朱嵐岫從容答道:“蒼山作證,洱海為媒。”
嘉靖雙眉軒動,怒目圓睜,“簡直荒謬至極!你這等放浪形骸,不知羞恥,枉讀了聖賢書,居然還大言不慚”。他猛轉頭,對著杜鵑怒喝:“去,端過來!”
杜鵑渾身顫抖,磕頭道:“皇上,求求您,饒過公主吧。”
“讓你端過來,聽到沒有?”嘉靖厲聲重複。
杜鵑只得起身,顫顫巍巍地端來了一碗藥湯。
嘉靖直視著那碗湯藥,語氣漠然,“這是墮胎藥,只要將這碗藥喝下去,你還是尊貴的大明公主。我會為你選一個好駙馬,讓你們和和美美過日子”。
朱嵐岫的臉色蒼白如雪,卻無半點懼色,她的聲音極其平靜、鎮定,“當初在雲南,如果我們製造一場意外,就可以雙宿雙飛,和和美美過日子。既然選擇回來繼續履行我們的職責,就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如果保不住向家唯一的骨血,我就帶著肚子裡的孩子,到黃泉路上與他的爹爹相會吧”。
嘉靖無法剋制的顫抖著,眼裡幾乎冒出火花,“你竟敢以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