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打撈起白木槿的遺體,嘉靖命人抬入小石屋,他抱起白木槿冰冷的身體,和朱嵐岫一起進入了密室。
嘉靖將白木槿平放在地上,伸手攏了攏披垂在她臉上的亂髮。燭光照耀之下,只見她面目如生,如花容色、嫣然風姿猶在。他伸手撫摸白木槿的臉,只覺如觸鐵石,冰冷僵硬,這才意識到,她已經死去了。
嘉靖舉起衣袖,拂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然後開始動手,一件一件解開她身上的衣物。這美麗迷人的胴體他再熟悉不過了,此刻他的手再次滑過每一寸雪膚,眼裡沒有了慾望,只餘下悲痛和憐惜。
朱嵐岫一直倚門站立,不敢近前打擾,她全身不住的顫動,那雙清澈大眼睛之中,不停滾落出淚水。直到嘉靖招手示意,她才緩緩走了過去。掏出向巧玲要來的一把尖刀,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臂,讓流淌的鮮血滴落在母親的後背上,將鮮血均勻塗抹於她背部肌膚上後,果然有一幅畫顯現出來。
最上面有四句似詩非詩的偈語:
蟲入鳳窩不見鳥;
七人頭上長青草;
細雨下在橫山上;
半個朋友不見了。
面畫上是幾座連綿的高峰,挾持著一道幽谷。谷內萬刃石壁,斷崖綠帶,俊秀巍峨。在蔥鬱的林木籠罩下,水如游龍穿峽臨澗,只是深澗深不見底,圖上也沒有顯示出洞底景物。
嘉靖呼吸沉重的鼓動著胸腔,好半晌才啞著嗓子,一字一頓,“割——下——來——”。
朱嵐岫痛苦閉目,她呼吸急促,握刀的手抖得厲害。每劃下一刀,心臟都會緊縮而痛楚。終於將“藏書圖”從母親身上剝離後,她已經快要虛脫了,嘴唇失去顏色,面孔發白,整個人昏昏然的,眼前一片模糊。雙手將那張“藏書圖”遞給嘉靖後,她再也忍不住,奪路而逃,顛躓著逃出密室,一路狂奔到了白梅林中,她撲靠在一棵梅樹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淚水不斷順著臉頰往下滑落。她的頭暈眩著,胃翻騰著,心絞痛著。
有人將一方絲帕遞到了面前,朱嵐岫訝然回頭,是玉樹臨風的沐融,他雖
在彌天大雪,凜冽寒風之下,卻全無畏寒之意,他的眼睛裡流轉著光芒,視線在她那梨花帶雨的面龐上深深逡巡。
朱嵐岫接過絲帕,低低的說了聲“謝謝”,別轉過頭去,避開了他的目光。
沐融忽然面紅耳熱,“我……”
嘉靖正好從小石屋走出來,這一幕被他收入了眼底。
“皇上”,沐融發現了嘉靖,慌忙行禮。朱嵐岫也趕忙用絲帕拭乾了臉上的淚水。
嘉靖盯著沐融,聲音低沉,“賢侄為何會來到這斷情山莊?”
沐融道:“臣侄和小妹進京面聖後,原本打算趕回雲南,卻收到了斷情山莊莊主司馬南的邀帖,臣侄與那司馬南並不相識,覺得奇怪,便決定前來一探究竟。”
嘉靖點點頭,看了朱嵐岫一眼,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徐徐走遠。
朱嵐岫對沐融歉然的笑了笑,“我該走了,這絲帕,等我洗好後再還給你”。她低著頭從沐融身前走過。
“公主,等等”,沐融喊住她,他的眼底綻放一抹奇異而熱烈的光彩,“,我早該想到,你姓朱,又如此高貴脫俗,應是皇室中人”。
朱嵐岫揚起了睫毛,神情嚴肅,“所謂的身份,不過是白雲蒼狗。我還是朱嵐岫,不是什麼公主”。
沐融怔了一怔,朱嵐岫卻在他走神的瞬間翩然遠去了。
玉虛道長求見嘉靖,陸炳、向擎蒼和朱嵐岫也被嘉靖召喚了過去。
嘉靖仍沉浸在悲痛中,他的聲音變得非常低沉,低沉得近乎平靜,又似空洞、麻木,“道長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玉虛道長微一欠身道:“貧道和崑崙、峨嵋、少林幾大門派的掌門都接到了來自斷情山莊莊主司馬南的邀帖,武林九大門派中還有點蒼派掌門受到邀約,其餘四大門派崆峒、青城、華山和嵩山的掌門人則未曾受邀。當時我們幾人就覺得事有蹊蹺,果然這場尋劍大會,是一次針對受邀者的陰謀。神鴆教的教主,開始展開復仇行動了。”
“復仇?”嘉靖沉下臉來,“道長可知,神鴆教和白槿教究竟是什麼關係?你們和神鴆教教主,有什麼仇恨?”
玉虛道長目光掃過在場的幾人,慨嘆一聲,“正德十五年,錦衣衛指揮使江彬夥同壽寧侯張鶴齡,勾結江湖匪幫青雲幫、天竺妖僧和蒙古人意圖謀反篡位,掌控武林。當年此事震動整個武林,那天竺妖僧是天竺國的大國師摩炎,他與青雲幫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