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長年也罷了,兩個人自幼的交情,情誼不同,不會計較衣著;但她與鄭珠兒僅僅一面之緣而已,又是其作為侯夫人的初次會面,沈柔凝這一身家常隨意的打扮,就有些失禮了。
所以,沈柔凝也就順了碧冬的心意,與她一同往屋裡去,一邊走一邊道:“碧冬,本姑娘將你在身邊留到現在,沒想到你都能替本姑娘做主了,啊”
碧冬聞言不僅不怕,反而十分驕傲:“婢子這不是替姑娘您操心麼”她在私底下大膽,在人前卻從不出錯。
“嗯吶,我真是多虧你。”沈柔凝玩笑道:“瞧你這丫頭,都長出皺紋來了。”
碧冬連忙鬆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手感依舊光滑細嫩,才鬆一口氣,又埋怨沈柔凝道:“姑娘嚇唬婢子做什麼。”
進了屋,溫水已經備好了,碧冬麻利地伺候著沈柔凝簡單地沐浴一番,只將頭髮仔細包好了沒有沾水,之後又找來一身海棠紅的緙絲新衣裳,給沈柔凝穿好了,讓沈柔凝坐在銅鏡前面,遲疑了一下,終於沒捨得在沈柔凝毫無瑕疵的面頰上上妝容,只是用口紅潤了一下唇,而後弄好了一個漂亮的髮髻,插上了紅寶石簪子,將銀墜子也換過了,才算是滿意。
她沒敢給沈柔凝打扮的太貴重。
一來自家姑娘不會喜歡貴重的打扮;二來自家姑娘尚待字閨中呢,太貴重了,反而顯得又老又俗,不能合適。
沈柔凝也十分滿意:“你現在真的成了我的大丫鬟,知道我的喜好,也懂分寸了”
“婢子早就是大丫鬟了好不好”碧冬驕傲地揚起下巴,又看到了銅鏡裡的沈柔凝嬌顏如花,不禁讚道:“姑娘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姑爺後天挑開紅蓋頭,肯定會驚豔的”
今天。明天。後天。
後天黃昏,她就會披上紅嫁衣,嫁給他
沈柔凝心中悸動,紅了面頰,看著銅鏡裡的人兒,一時有些痴了。但痴也只是片刻,沈柔凝平復了心中漣漪,微笑著回了碧冬的話:“總不能辜負了那幾把用舊了的油紙傘”
☆、438 添妝
沈四老爺從來不當鄧長年是外人。
所以,他在敘話之後,直接讓人領著威武候夫妻去了明皎院,十分放心。
鄧長年走在沈宅,步伐輕鬆,透露出他此時內心的喜悅。
而候夫人鄭珠兒心中卻複雜的多了:她雖然與鄧長年不是盲婚啞嫁,但閨閣之時與鄧長年一共也沒有說過幾句話。而嫁入威武候府之後,她其實也不過是與威武候短短相處了一個月罷了,還沒有與丈夫親密熟悉起來,鄧長年就假期結束,回到軍中去了!
她知道鄧長年曾經在沈家村長大。除去沈大太太是親姑姑之外,與沈氏四房人都是十分親近熟悉的。她在這近半年的時間裡,更是十分用心地去了解過丈夫的過去……
但如今鄧長年回京,領著她來拜會沈宅,在沈四老爺和沈四太太面前,絲毫沒有在意半點兒侯爺的身份,竟然打從心底將這對夫妻當成了嫡親的長輩一樣!
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丈夫對沈四夫妻二人的感情,比待沈大太太還要敬重和親密!而更讓她不能理解的是,沈四老爺分明無官職在身,沈四太太也無誥命,他們面對鄧長年,也坦然的很,全然沒有意識到彼此身份的差異!
這讓候夫人覺得異常不可思議。
沈四太太身出名門見多識廣,她有這樣的態度,也說得過;但沈四老爺卻不過是一個鄉紳山村裡出來的,他憑什麼!
現在,那對夫妻就讓他們往內院待嫁姑娘家的閨房院子裡去……這真的合適?侯夫人十分想要問問,但卻又沒能問出來。不能把握的時候,她寧可將嘴巴緊緊閉上,看明白了,才說話。
明皎院。
鄧長年走進來,環視一眼周圍,就目露驚訝,對迎接出來的沈柔凝道:“你竟然真的是將明皎院搬過來一樣?乍一看。我差點兒以為自己怎麼到了沈家村,害我人都錯亂了!”
“不過是懶得再想一個院名……”沈柔凝屈身向鄧長年行禮喊了一聲“長年表哥”,又向鄭珠兒行禮道:“阿凝見過夫人。”
“快別多禮了。”鄭珠兒連忙伸手將沈柔凝拉起來,陳師將手腕上的一個羊脂玉的鐲子給沈柔凝套在了手腕上。客氣道:“不是什麼好的,阿凝留著把玩。”
說完之後,又覺得不太舒服——
沈柔凝喊侯爺為表哥,卻只稱呼自己為“夫人”……如此差別稱呼,她是什麼意思?
鄧長年卻沒能聽出什麼。
他凝視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