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佳悲愴之下心底又有一些慶幸,因為她的丈夫更加體貼她了。只是,在喝過夫君親自送上手的安神湯之後,再醒來時,突然回到了十二歲那年,母親開始為她精心挑選夫君的時候。
☆、379 當時
徐州府。
北方的冬日,竟然比江南的冬日更加好過一些——
紛紛揚揚的大雪總是能積尺餘深,凍的又乾又硬,彷彿是那最好的雪鹽一般,便是太陽出來的時候,也不會融化,不像南方,下雪的時候總是伴著小雨,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又溼又冷的風自接能透過厚厚的衣裳鑽入了人的骨髓血液之中,讓人情不自禁地發抖,格外覺得寒冷一些。
暖炕燒的暖烘烘的,盤膝坐在上面,只讓人從內到外都覺得暖和。
沈柔凝穿了一見銀紅色的薄棉襖,正拿著一個特製的炭筆去教小阿湲畫些簡單的線條。她勾勒從容,幾筆下去,小動物們便是栩栩如生,但沈柔湲卻更喜歡胡亂塗抹,幾個來回,就能將紙上的圖畫破壞的看不清楚樣子,而後快活地笑起來。
“姐,你就慣著她吧。”沈端榕從外面走進來,搓搓手,將寶藍的皮裘大氅脫下來掛在衣架上,看清楚屋內情形,露出些無奈的笑意。他走過去,坐在炕邊,嘀咕道:“這樣的小畫拿出去,一張怎麼也有好幾兩銀……阿湲,等你長大了,我要扣你的零花錢!”
沈柔湲卻是聽不懂沈端榕在說什麼,看到他來了十分高興,捏著炭筆就用那黑乎乎的小手去往沈端榕身上撲,立即就將他乾乾淨淨的衣裳弄出了幾個灰黑色的印子。
沈端榕再次露出無奈,將沈柔湲手中的炭筆拿走,招手讓丫鬟擰了熱帕子,仔細地將沈柔湲的小手擦乾淨了,不禁問沈柔凝道:“姐,我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沈柔凝讓人收起炕桌上的紙筆,一邊用熱帕子淨手,一邊含笑道:“你倒是比阿湲愛乾淨,不怎麼愛玩炭筆……不過。在其他時候,你可比阿湲粘人多了。比如說背詩……總是讓我一遍又一遍地念給你聽,而你分明早已經記住了。口乾舌燥的感覺,可不好受呢。”
沈端榕哪裡記得幼年時候自己做過什麼事。
此時聽沈柔凝這麼說。他不禁臉色一紅,道:“難道姐姐您沒讓別人念嗎?”
沈柔凝睨了沈端榕一眼,那意思在說:他肯讓旁人念嗎?
沈端榕訕訕,討好地道:“自然是阿姐待我最好了。”又問沈柔湲:“阿湲,你說是不是?”
沈柔湲這一次聽懂了。忙點頭不迭。
三人輕鬆談笑了一會兒,沈柔湲困了,就被人抱著下去睡了。
沈端榕這才露出憂慮之色,道:“姐,你說,父親還能做官嗎?我剛才有聽到有舟叔與父親在討論,要不要將這宅子賣了,回沈家村去。”
八月裡,發生了不少事。
那選秀的名冊一下,陳老爺子次日便上朝遞上一本奏摺。先是彈劾沈三老爺沈重墨欺君媚上,未徵求沈四老爺的沈重晏的意思,因聽信謠言說皇上欲便納沈柔凝入宮並有意籌謀廢立之事,便行投機之舉,私自將沈柔凝的報選秀女,罔顧兄弟親情不提,更是擅自揣測君心,誤解聖意,與皇上聲名有礙,人品鄙薄。不配為官!其中洋洋灑灑,列出了一二三點,證明了慶隆帝乃明君,不會納沈柔凝。動搖內廷……
反正,都是沈重墨動了小人心思,才有了沈柔凝選報之事。也就是說,若是慶隆帝仍堅持納沈柔凝入宮,便就是沈重墨揣測的不錯,違背了那一二三點不納的理由。也就不是明君所為了。
奏摺又道:沈重墨乃是他這個禮部尚書的屬下,他管理不力,願意自罰,請求致仕養老。並直接說他異常疼愛這個外孫女,欲留其在身邊盡孝侍奉,求慶隆帝恩准,將沈柔凝的名字從秀女名冊上劃去,體恤老臣,以正視聽。
也就是說,他願意一禮部尚書的位置,保下沈柔凝來!
在朝眾大臣無不震驚譁然。
慶隆帝臉色也極為難看。他盯著跪在殿上依舊脊背挺直的陳老爺子,彷彿看到了一柄絕不肯屈服的長槍利刃,刺的他瞳孔一縮,微微生痛。
慶隆帝並未因為陳老爺子這一番奏對就有所決意。他撇開了選秀和沈柔凝,直接開口不許陳公致仕,並加撫陳公金銀若干,表達著自己的決議。
陳公並未與慶隆帝爭執。
遞上了奏摺,謝恩之後,彷彿若無其事一般議政,散朝之後,回到吏部衙門,處理了一日的公務,待到了下衙時分,才回了家。
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