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海低聲道:“奴才去年意外受傷後沒了根本。在外面受人白眼歧視,所以就花錢疏通了些,求人進了宮。”
沈柔凝瞭然,沒有再問他為何受傷的。
只是,她走在此人越看這個達海的身形,就越是覺得熟悉,卻偏偏想不起是誰。一路疑惑著走近宮門前,達海去與人交涉讓人將陳家的馬車送過來,沈柔凝再次看清楚了他的眉眼容貌,在他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目光之時。其中的慌和痛讓沈柔凝猛然一震!
怎麼會是他!
她想起來了!
這個人就是齊傾城!齊圓圓的那個雙生兄長!她之前之所以沒能認出來,一是因為怎麼也沒有往齊傾城這個名字上去想,二也是因為齊傾城變化很大!
沒了滿臉的鬍鬚,又白淨下來。也清瘦許多!
根本與從前那個侯府世子、沙場小將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沈柔凝之所以認出來,是因為此時齊傾城的長相,與瘦下來之後的齊圓圓有了三分像!就是她最後一次在昏暗中見到的齊圓圓,蒼白的消瘦的齊圓圓,她不能忘!而此人剛才那目光中的情緒,無疑也是說明了。他認識她!
他就是齊傾城!
沈柔凝此刻心情震盪,站在馬車邊上,盯著齊傾城看,忘記了上馬車。
“你……”沈柔凝欲言又止。
她不太清楚齊傾城後來又遇到了什麼。自從沈家村她險些遭遇殺手攻擊之後,她知道那是原平武候夫人針對她的行動,她無法表示太多,便任由陳厚蘊去處理後續,並沒有刻意去過問。她只是知道,原平武候夫妻在那次事件之後不多久就同樣被山匪截殺而死,齊傾城依舊活著,活在這世上的某一處。
但沈柔凝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宮裡見到齊傾城!
齊傾城消瘦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即頭低的更低,彷彿不願意沈柔凝看到他的臉,口中道:“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奴才的?”
沈柔凝本想讓人退開好與齊傾城說些什麼,但看他如此,心中不忍再揭開他的傷疤:他成了太監!若是她說認出了他的身份,會同情他憐憫他什麼的,對於此時的齊傾城來說,那曾經的顯赫身份,當然就是他深夜時候****的傷口!是骨髓裡都無法忘記的痛!
他不想與她相認。
相認了,又如何麼?
沈柔凝有些說不上來的難受,艱難地道:“沒什麼,只是勞煩達海公公了。”她轉身慢慢朝馬車上走,紅纓給了達海一個銀錠作為打賞。
“夫人且慢。”達海的聲音突然響起,沈柔凝停下了動作,轉身遲疑地看向齊傾城。此時,他的頭不再低著,腰板也繃直了些,不再避諱地迎上了沈柔凝的目光,目光中充滿了苦澀。
沈柔凝對紅纓點點頭。
紅纓後退了幾步。
齊傾城看著沈柔凝,低低地道:“恭喜你大婚。”聲音之中有淡淡的苦澀縈繞著,揮之不去。
這無疑是等於在沈柔凝面前坦誠了他的身份。
“謝謝。”沈柔凝遲疑片刻,輕聲問道:“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嗎?”
就算沈柔凝小心,這句話彷彿依舊是觸及到了齊傾城埋在心底的自尊。他身子顫抖一下,片刻才苦澀地道:“我希望你不要告訴別人我的身份……就當是,從前的我,早已經死了吧。”
沈柔凝應下來,道:“你放心。”
☆、497 認出
齊傾城沉默片刻,才不禁低聲道:“我想知道,你是這麼認出我的?”
便是他自己照鏡子的時候,也難以認出自己來。而沈柔凝去是在一個不經意間的照面,就認出了他。
沈柔凝眼前閃過齊圓圓淚流滿面的蒼白麵頰,心中湧出些追思和哀傷,輕聲道:“你現在的樣子,很像我最後一次見到的齊姐姐的樣子。”
因為少了身為男人最關鍵的部位,曾經一臉濃密鬍鬚男子氣息濃重極了的齊傾城,此時臉上已經找到鬍鬚殘存的痕跡,有了女性化的陰柔之後,當然就與雙胎妹妹面容相似了。
齊傾城的身體再次顫抖了一下,閉上眼睛彷彿正在剋制自己的情緒。片刻之後,他抬起頭最後看了沈柔凝一眼,向沈柔凝施禮道:“請夫人銘記您的承諾。”
說罷,他躬身後退,低頭再不看沈柔凝一眼。
紅纓走到了近前。
沈柔凝再看齊傾城一眼之後,轉身上了馬車。沒多久,馬車開始緩緩行駛起來,走出了這座威嚴肅穆的皇城。
陳厚蘊正在宮門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