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奇毆打李翠蘭一家並未傷及人命,這種事兒不歸朝廷管,屬於市井糾紛,由當地裡甲協調。至寶丹一事,今夏瘟疫無數市民發病,至寶丹供不應求,價格高升,是有緣由。”
“可…可…”
“你說要上告朝廷嚴懲抬價藥商,至寶丹是緩解瘟疫之症的良藥,其原料冰火草大多產自南方雲國,趙歡殿下將雲國皇帝俘虜入京,本就世仇的風國雲國更是交惡,冰火草難以獲得,加之丹藥製作工序複雜,成本不可同日而語,風帝信任東廠,迎春堂如因此被罰,在成本和懲治面前,京城就沒人敢賣至寶丹,如今瘟疫染病者大有人在,沒了丹藥,更多的人會受害。”
季碧菡點了點頭,她方才一腔熱血,哪兒想到這麼多。
“第三,你應該知道邱奇的背景,你是工部尚書的女兒,你不怕,可李翠蘭一家不是,你這次為他們出了氣,邱奇是心胸狹隘之人,你走之後,他們會受到更可怕的報復,你做不到時時刻刻都保護著他們一家三人”
“行吧,就說我又做錯了…”季碧菡很是沮喪。
“你沒做錯,你所做大快人心,只不過你不應該這麼做。”
“那我該怎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該有的命運,處在這譎庾多端的京城,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季碧菡和沈綸走出了點心坊,方才的鬧劇彷彿是投入湖中的石塊,漣漪過後再也無影無蹤,街坊間的一切恢復了平靜。
“最後問你一次,可是真的氣消了。”沈綸問。
季碧菡點了點頭:“消了。”
“不叨擾季大人了,告辭。”沈綸轉身離去。
“呃…走了?”
“季大人在我面前在看著呢,不好好當差,怕是又要被穿小鞋了。”沈綸聳了聳肩。
“可去你的!”季碧菡去推沈綸,沈綸懶懶地挪了挪步子,然後回頭對季碧菡說:“對了,謝謝你。”
“謝我?謝我什麼?”季碧菡停住了手。
“讓我們這幾十號人都免受了皮肉之苦。”
“我還擔心你誤會了,”季碧菡尷尬地說,“老大對你們動了手,你沒事吧?”
“路公公是大內第二高手,你認為我是有多麼失了智才會和他動手?”
“那就好。”季碧菡鬆了口氣,“那第一高手是誰啊?”
“李安過啊,你見過的,上月雲國使團來京,宴會間兩國武士比武,號稱雲國第一人吳昊將軍在他面前就跟一條狗一樣。”
季碧菡驚訝:“我真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的事兒多了去了,我也看不出來像你這般看上去恬靜溫婉的女子,竟然會花錢僱兇去打邱奇,還是僱的官兵,真乃京城一絕。”
“哼,這世道真是顛倒是非,為民除害反而還要被罵。”
“我罵你了麼?”
“跟罵也差不多了!總之讓我很是難過。”
沈綸爽朗地笑了:“季碧菡,你真好。”
“什麼?”恰好一夥戲班子吆喝路過,喧囂間季碧菡沒聽清。
“你今天的樣子,我會永遠記得。”
“誰要你記得了,真讓人不寒而慄!”季碧菡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心頭卻莫名地一顫。
“如果我是你,我可能會將那家人趕出京城,讓他們到其他地方生活吧,”沈綸微笑躬身:“季大人,你該去別處監察了。”
“不去!”
沈綸回過頭,困惑地眯了眯眼。
“你剛不是說我新上任,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麼,我要麻煩我們沈大人帶我去熟悉熟悉陽歡坊和長樂坊。”季碧菡跑到了沈綸的身邊。
沈綸無奈地笑了笑:“好。”
…
入夜之後,季碧菡告別沈綸,歸家途中,她正好又路過了迎春堂。
大藥房仍燈火通明,季碧菡駐足門前朝裡看了會,卻發現廳堂之中聚集了十數個面向兇惡的彪形大漢,其中一些人手上還拿著棍子,掌櫃邱奇神色激動,正不住咆哮著什麼。
有意無意間,季碧菡想起了日間在點心坊裡沈綸對她說過的話,她有些心慌,心道莫不是邱奇真的因為受了她的氣,想趁著夜深無人的時候對李翠蘭一家瘋狂報復。
季碧菡沒有回家,跑向了長樂坊的春泥道。
春泥道住的大多是窮困潦倒的市民,路邊就連一盞像樣的街燈都沒有,季碧菡覺得自己彷彿鑽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