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夫人首先打破僵場:“姐姐難得出趟宮,也不知平生是否還有再見面的機會,有什麼事就直說了罷,說完我們姐妹倆也可好好地吃一頓午膳。”
柳昭儀心下一凜,莫是自己表現的太過明顯了?也罷,與妹妹能放下芥蒂共餐一食不就是自己一直所期盼麼。
這般一想,柳昭儀伸手在袖子掏出一木盒,僅有手掌大小樣式很是普通,簡花雕刻而成,周旁圈了一圈小鎖,被儲存的很好的樣子,看起來似是經常被人拿在手中把賞,稜角都被磨的圓潤了。
葉夫人見到木盒的一瞬瞳孔不自覺放大,握著茶杯的手一緊,杯中水一晃差點灑到桌面上,意識到自己失態,葉夫人馬上回斂心神恢復平態。
柳昭儀正低頭開啟盒子,沒有注意到葉夫人這一時的失態。
柳昭儀將盒子開啟正向推至葉夫人面前,露出裡面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張:“陛下親筆所寫,要我一定親手交與你,這盒子……陛下說是妹妹舊物,讓我一併還與你來著,妹妹可還記得?”
葉夫人狀似思索般接過盒子搖搖頭道:“不記得了。”取出裡面的信紙徐徐展開,看著紙上熟悉又陌生的字跡一時有些悵然。
“這信,你可知其內容?”
柳昭儀也不隱瞞:“我看過。”
“既然這樣我也就直問了,依陛下這封信的意思,是想……借錢?”葉夫人合上信紙放回盒內正色道。
柳昭儀起身坐到葉夫人旁邊託著她的手切切道:“妹妹你也知,這些年來各處賑災撥款國庫本來就不充足,陛下既不忍苛待百姓又不願賣官圖之,各州不是減稅就是免稅。近些年雖然起色了,可也是在恢復生產當中,收上的賦稅都填補虧空了,交州突然水災,國庫哪裡再來的錢去賑災呢?”
葉夫人並不買賬:“陛下為何不與我家大人說,我一婦道人家哪裡懂得這些,姐姐這不是難為我。何況我聽聞那梁豈公主不是帶了一批豐厚的嫁妝來嗎,今日你還備了厚禮,我看這可一點也不像國庫空虛的樣子呢。”
“我也是不懂這些,都是陛下說與我聽的。”柳昭儀解釋道,“梁豈公主與大皇子一日未成婚,那嫁妝就一日不可動用,我帶來的也就是些在宮裡攢下的首飾,我們姐妹許久未見哪裡能空手而來。”
“但是錢都是清兒賺的,這麼大一筆錢總要他說了算,何況我一向不過問這些的。”葉夫人一副為難的樣子。
“妹妹只消與外甥說上一說,國家有難,外甥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的。”柳昭儀見葉夫人仍未動搖補充道,”陛下也是說了的,待賦稅上來或是便立刻歸還,妹妹何需憂心。”
“呵,還不還的,不一定吧。”
柳昭儀見她也是心如明鏡便直言了:“妹妹豈會不知如今形勢,能破財消災總是好過……”
葉夫人自然知道她後面隱而未說的是什麼意思,錢財和葉府的安穩相比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我知道了,誰讓他是天子呢。”
柳昭儀見葉夫人雖是不願,到底鬆口了,也算完成了陛下的囑託,稍稍舒了口氣重複道:“是啊,誰讓他是天子呢。”
正事也是無奈,說完後二人心裡才都鬆下來,姐妹間的私房話就慢慢地都掏了出來,不知不覺就講到了午膳時間。
散行街。
柳昭儀和葉夫人嘮家常時周勉正被街頭藝人的雜耍唬得一愣一愣的。
葉琉漣在邊上的攤子前買糖人,賣糖人的攤子就是一個帶架的長方體櫃,身後的牆上放了一個肩挑,櫃子下面有一半圓的開口木圓籠,一個大勺放在裡面的一個小炭爐裡,中間放滿了糖稀。木架分為兩層,每層都有很多小孔,插了各種不同樣式的糖人。
周勉還在看熱鬧,葉琉漣就沒買現成的,點了兩個圖樣,等賣糖人的大爺現做,周勉看完熱鬧過來糖人剛剛做好,二人拿了糖人就走了,蘇子衾的任務就是跟在二人後邊付錢,生生一移動錢袋。
葉琉漣倒著走,一邊舔著糖人一邊道:“多虧你提醒了我,我才想起你還欠我個人情呢,今日你還人情的時刻到了,我們可不會客氣的!”自己可是因為他得罪了傳聞裡最壞脾氣的慕暖慕大小姐啊,想想就頭疼!
蘇子衾哪裡在乎這點錢,按她們的吃法,吃完整條街都不及去正經酒樓吃上一頓的價錢,這人情讓他還的太容易了些吧。
街上人不少,葉琉漣說完話就回身正走了,看了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攤子喃喃道,“我最喜歡的燒雞鋪子不曉得在何處,好久沒吃過了,惦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