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請您移駕。”
白睢當即黑了臉,一眼瞥過去是個殺人的眼神:“笑個屁,朕今日回去祭拜,誰他娘敢笑一個,自己去領五十大板。”
那太監當即閉了嘴,低頭小心伺候著。
誰不知道這位表面風光,內裡虛無啊,整日裡不是鬥蛐蛐兒就是聽歌賞舞的,尤愛出門打獵,軍國大事一概交給廣平王,不不不,交給丞相看著辦。
素日裡這位不僅不學無術,還沒規沒距和下頭的人稱兄道弟,大家也就跟著他嬉皮笑臉,誰知道今日觸了黴頭。
那太監趕緊交代下去,命下頭的人都管一管自個兒的表情。
白睢抱著匣子上了車,閉眼凝神。
他當狗都快當兩年了,認了廣平王郭放為相父,這仰人鼻息的日子可真他娘叫人難受。書信中是萬萬不敢寫的,有些話只能到了墓前趁沒人才能跟她說一說。
陛下剛剛登基便要去一趟永州老家,永州城那邊兒不久前才熄了戰火,一片凋敝,不過百姓們倒是歡欣鼓舞,那些個跟白睢相熟的更是高興得已經當官兒似的。
然還沒高興夠便有告示先貼出來,將苗小柔以命相救的事蹟前前後後講個一清二楚,並令當地官員嚴查造謠生事者,但有汙言穢語詆譭苗氏者一律收監。這一下子,愛評論她偷漢子的那幫人恨不得躲家裡不出來。
苗小柔的死,是為了保陛下,也可以說是被他們逼死的,哪個人敢說一句自己曾挺身而出為她正名過。沒有的,大家寧願去相信香豔的故事,也不願聽一聽真相。
這一下,只求著皇帝陛下不要追究,哪還有臉混官做。官員們同樣驚若寒蟬,趕緊派人去把苗氏那野草叢生的墓打理出來。
白睢先回了白府。
故居已被當地官員張羅著打掃出來,不見一絲蛛網,也不見半個人影。說起來頗有些傷懷,白老爹的屍身,後來被官兵丟去餵了走獸。
他是後來才知,養了自己十幾年的老爹,不過是太子家臣,名喚朱茂,因敬畏主子便不曾為他改姓,倒是自己斗膽改姓了白。他們一直都隱藏得很好,直到有人回京說,在永州看到一個少年,和當年的太子妃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年齡也相仿。
老爹屍身不在了,白睢想為他立個衣冠冢,卻在櫃子裡什麼也沒找到,只在角落裡找到白老爹喝醉酒摔傷腿時用過的一根柺杖。
“拿去,找人立個衣冠冢。讓本地當官兒的擇塊風水寶地,風光下葬。待朕回去擬旨,暫且先封做忠義侯吧。”
下人恭敬接下來柺杖。
白睢又拐去了隔壁苗府。
裡面竟也是人去樓空,不同的是,這裡沒有人打掃,蛛網橫了四處,灰層積了三尺。兩年了,苗家也經歷了些變故,到底是散的散,死的死。
自苗小柔去了之後,苗夫人便一病不起,臥床拖了數月便就也去了。家中沒了苗小柔照料,大小事情都得靠苗老爺親力親為,因與官府的關係沒能處理得當,被那幫吸血蟲找了個由頭砍頭抄了家。
雙生子金鳳銀鳳倒是早已被苗老爺送走,不知去了何處。他琢磨著定要將這兩個丫頭找回來,替她照顧好兩個妹妹。只是這年頭兵荒馬亂,也不知她們可還能等到他。
到底是他連累了整個苗家,每每想到便不能安寢。
兩年來撕心裂肺,叫人夜夜不安的事情,說出來也不過幾句話。人死了,人散了,說得好輕鬆似的,要接受這個現實卻好難。
曾經鮮活又熟悉的人啊,被涵蓋進幾句話裡草草說完平生,讓人好生無奈。
後來,永州城的百姓自發替苗老爺收了屍,林恆買了上等的棺材親自將苗老爺的屍身送回老家族中安葬。
再後來,林恆在苗小柔的墓前呆了半日後便背上行囊離開了永州,聽說他考了功名已在大夏做了官。
白睢久久佇立在昔日青梅的院子裡,站成一塊黑色的木樁子。牆角放著一排生鏽的釘板,是用來防他半夜爬牆的,可惜打放在這裡之後,他就沒機會踩上去刺激一把。
突然好想她。
想得緊。
這失去的親人與熟人裡,最讓他牽腸掛肚,最狠心不來入夢的就是她。
曾經他們在這個院子裡約好要去廣袤的天下走一走,可如今別說走了,那個坐在星空下品酒的女子早已去了地下。
“去墓地。”
“陛下……陛下,氣風了,您披件披風再走。”
“滾。”
太監發現,他們那個瘋瘋癲癲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