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句無所謂,自己就能釋懷的。倘若將來大彪遇到喜歡的男人,又不想自梳了呢,唉……
郭老賊肯定還會使花招,他覺得,當務之急是把大彪送走。這心情沉甸甸的,導致苗小柔跟他說了什麼,他也沒太聽進去。
苗小柔說了句真理——你不被人欺負要我救,奶奶就謝天謝地了。
郭放對她下藥的事終究沒有濺起一點點水花,不管是事發後的今日還是次日,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朝堂上提及此事。
宮中御醫都不曾參與的事,空口無憑難道還能給丞相定罪不成。
魏王偃旗息鼓,聽聞被郭放剪斷了最重要的一根翎羽,再不敢與郭相父做對,要麼老老實實歸順,要麼暫斂鋒芒等待時機。
故而,當郭放在朝堂上提出立後選妃可以同時著手時,並未受到太大的阻力。選妃——選世家大族的女兒入宮為妃,舍郭慧心其誰。
黎臣們自是不肯被壓一頭,攔不住丞相提議選妃,那就上奏請求及早立後。
然皇帝卻讓這幫忠心大臣了失望了一次,同意了選妃,卻沒有同意立後。理由——苗氏三年孝期未滿,念及其父也算為大黎復國添磚加瓦,故而願等苗氏守完孝再行大婚。
在不被理解中退了朝,白睢慢慢悠悠往合正宮去,身邊只毛崇之隨行。
毛崇之急不可耐地詢問:“陛下……為何您不同意?丞相難得露了個口子給咱們鑽,咱們要是把握住了,這後宮可就有了自己人。”
白睢慢慢走著,腦中早已將全域性覆盤了一次。郭放為什麼肯放水同意苗小柔登上後位,無非是因為她不能生了,那麼這個時候他還有沒有必要再將苗小柔捧上去?
答案是“沒必要”。
因為現在爭的已不是嫡子還是庶子的問題,爭的是誰先生下皇子,不論嫡庶。而郭放手中捏的牌一多,皇后這一尊位也就顯得沒那麼要緊。拉拉扯扯耽誤時間,倒不如松個口,我同意立後你同意選妃,到時候誰的人先生誰笑到最後。
在郭放看來,小皇帝不乖,給他拉出個攔路石,而今他將攔路石毀掉,算是給小皇帝不聽話的懲罰。這只是個小懲罰,若不想再接受更大的懲罰,就要更乖一些。
所以白睢順水推舟後退一步,算是服軟,同時目的也在於讓苗小柔急流勇退,免得真成了他的擋箭牌中了丞相那隻穿雲箭。
少年因為此事臉黑了很久很久。
快要回到合正宮時,他停下來抬頭望望天,天空中飄下幾滴雨打在眉心。他伸出舌頭嚐了滴雨水,忽而面色稍霽,淡淡笑了:“今年風調雨順,希望明年亦如此。”
毛崇之接話:“若是明年亦如此,那後年必要再起戰事了。”
少年又笑了笑:“那樣最好。”
毛崇之明白他的意思,也躬身展了眉。
——
此時的合正宮內,金鳳銀鳳閒來無事做了些大姐尋常愛吃的東西,準備送去討大姐歡心。就是這個蜜糖果子味道稍微有些出入,不知她喜歡不喜歡。
大姐臥床休息有兩日了,喝著湯藥在調養,大夫說不宜吹風。那日大晚上擔憂了好久,她們也沒睡踏實,天矇矇亮的時候白大個兒才帶著她們家大姐回來,失魂落魄的問三句答一句。
後來她們問了好久才知,大姐被下了藥,就此斷了生養子嗣的命。
這兩日她們是變著花樣哄姐姐笑,其實好像也不需要她們哄,大姐看起來並不難過,解釋說本來就沒想過嫁人。
仔細琢磨,約莫是當年那個林書生讓大姐斷了這種念頭吧。
不想嫁人也好,兩個丫頭一合計,約定好將來若是嫁人有了孩子,一定要讓自己的崽子們對大姨盡孝。
端著吃食進了屋,銀鳳正想喚大姐,忽然被眼疾手快的金鳳攔住了。
簾子後面的暖閣傳來十分輕微的細響,兩個丫頭躡手躡腳放下托盤,偷偷將簾子扒拉個縫,但見裡頭大姐側躺在床上,眼睛紅紅的,用手抹了下眼淚。
這……
原來不是不難過,只是難過不便與人說。
這可怎麼辦,她們自己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如何安慰這種事呀。兩個丫頭心裡也酸酸的,癟著嘴,想哭。
在外頭呆了半晌,直到裡頭輕微的抽泣聲漸漸沒了,她們才重新端起托盤嘻嘻笑著來找大姐了。
金鳳:“姐,看我給你做了什麼。”
銀鳳:“還有我,我也做了!”
苗小柔眼睛還紅紅的,方才一個人待著便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