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路費趕考,不敢貪娘娘這份兒情。如今想起來,真是慚愧,微臣愚昧無知,當年想是傷了娘娘的心。”他嘆氣,剛說完忽覺只怕提了不該提的,趕緊又道,“這許是天意,您與陛下龍鳳天定,姻緣線牽,將來必會長長久久百年偕老,我等肉眼凡胎豈能窺得一二。”
林恆這句乃是真心話。他當日雖與她定了親,可確實覺得她或許與白睢才是一對,兜兜轉轉,終於證明他的擔憂是對的。
苗小柔笑笑,多餘的話就不說了,只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趴在門外的白睢一咧嘴,笑了。算這姓林的識趣,大彪和自己那就是天上下來的金龍和鳳凰,月老親自牽的線。
還沒高興夠,卻聽苗小柔說了一句:“不必這般見外,脖子一直埋在不酸的麼。你我舊識,就別講那些禮數了,把頭抬起來好好說話吧。”
皇后,你是想氣死朕不成?白睢臉一僵,恨不得衝進去戳了林恆的眼睛!
林恆十分拘束,只恐再看一眼,又是整晚的魂牽夢繞,依舊把頭埋得低低的:“微臣不敢。娘娘撤去帷幔,已是天大的榮恩,微臣不敢失了禮數。”
白睢點點頭,對,林恆說得對,做參軍委屈他這麼明白的人了。
這高高在上的感覺,卻不是苗小柔喜歡的,當下便有些厭倦了,又問:“既然如此,那便不勉強你了——幾年不見,不知林參軍可曾娶妻?”
林恆又答:“倒是不曾。”
白睢轉瞬難看了臉色,他曉得了,肯定是大彪急著問清楚,嘴上跟他說誰也不嫁,還不是想嫁給林恆。
正氣得想啃了門框,苗小柔卻道:“那可有鐘意的姑娘?經年來兵荒馬亂,這永州城的故人數不出個一二來,本宮總是希望每個人都過得好。你若有鐘意的,本宮去跟陛下討個賞,給你們賜婚。”
白睢表情凝固:“……”心裡突然不是個滋味。她在想什麼,給自己喜歡的人賜婚?他……他……最後只有他一個是小心眼?
林恆:“回娘娘,微臣常在軍中,故而尚未遇到合意的。”
這話題說到此處,他既婉拒了,苗小柔便不多提,只是略有些擔心他若不娶妻,白睢那混賬狗東西給他小鞋穿。
而後,彼此又話了幾句永州城的舊故事,茶水續了兩度,這才結束了這次見面。
林恆離開沒多久,白睢就進了門,指著那些被疊起來放在角落的帷幔,不爽道:“你就這樣見外人?”
苗小柔快有兩日沒看到他,見他鬍子拉碴沒來得及修整儀容,進門卻急著指手畫腳,噗嗤笑了:“見個面而已,我心裡又沒鬼。你瞧你這個樣子,鬍子三天沒颳了?”
“哼。”白睢深深看她一眼,並未在她臉上找見失落與悲傷,心情複雜地在她旁邊的椅子坐下,端起她喝過的茶碗喝了一大口,“是啊,我這邋遢樣子髒了你的眼睛。哪像你,漂亮賽天仙,讓人看一眼魂兒就飛了。你還不遮帷幔,這叫林恆看去了,那不是看去我一塊肉。”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會說漂亮話,苗小柔沒忍住笑意:“你哪裡學來的油嘴滑舌,快去沐浴乾淨,你的裡衣我做好了,一會兒試試合不合身。”
“那肯定合身啊。”
白睢美滋滋的,這就聽話地去了淨房。
前日兩人話不投機,感情又受了挫,他這會兒卻像個沒事兒人,讓人臉紅的話照說不誤。只是他做的說的都是實在的,決定再不去騙她誆她,給她下套,凡事都要去過問她的意思。
卻道林恆從皇后娘娘那處回來,魂不守舍的。他在皇后跟前心一直跳的飛快,不仔細險些碰翻了茶碗,慌忙去扶時鬼使神差,也不知怎的略抬了下頭。
便瞧見了皇后的容顏。
她比當年更美了,雖穿著樸素不顯華貴,卻雍容端方,淺笑著的模樣奪人心魄。這一下子,又叫他悔不當年。
心不在焉地回去,家門口卻候著他的同僚。林恆詫異地聽了同僚的話,才知原來是突然覺得他人不錯,想把妹妹嫁給他。
唉……與皇帝陛下,與皇后娘娘皆是舊識,此事一經傳揚出去,他竟成了香餑餑。
林恆誰也不想娶,可被勸說了一陣,終是點了頭,答應考慮考慮。他這也是被逼得沒了辦法,今日皇后問他可有婚配,他說沒有,皇后接著又道可以為他賜婚。
想來……他和皇后娘娘曾有婚約一事困擾到了她,自己若不盡早娶妻生子,只怕更會成為陛下眼中一根刺。
他自己倒是不懼怕什麼,只恐,唉,連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