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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檄文引發眾議的次日,謝懷安就突然現身,與方同之一道帶領儒生文臣於博文臺公開議論戰事,談及可否攻克夏國,關鍵已不在陛下用兵,而在乎糧草。陛下連下九道聖旨催糧,如今糧草卻還未上路,問題究竟出在何處。

這場議論尚未進行到一半便被郭丞相中途攪局,怒斥方同之與謝懷安公開談論國事,大逆不道,險些將二人及追隨的儒生押入大牢。

專設給讀書人暢談古今的博文臺,就這麼被一手遮天的丞相拆了。

然這糧草的重要性,卻流傳開來,竟有百姓自發捐出家中餘糧,希望能助陛下直搗黃龍。理由也很淳樸——當年在夏國苛政下苟且偷生,是皇帝陛下給了活下去的希望,陛下所願就是百姓所願。

陸陸續續的,獻糧的百姓越來越多。這其中究竟有幾分是百姓自願,有幾分是幕後引導,已沒有必要去弄清楚,反正現在郭放再想扣押糧草,也得先問問百姓們樂不樂見他們捐出的糧堆在倉裡發黴。

終於,在延誤了整整半個月後,軍糧得以押送上路。

為了這點糧草,鬧出好大動靜,若非早做安排,只怕那二十多萬大軍都要活活餓死。

整日拼殺在戰場上,內心時刻擔心糧草補給,不是盤算著從誰那裡搶一點來,就是琢磨著從哪裡徵用一點。白睢打這一仗,前有敵軍後有虎豹,真真是在獨木橋上走。

三月,等糧草到來,預計四月再踏征途。

也就是在這一個三月,苗小柔和白睢步入了雙十年華,他們的人生拐向未知也已經四年了。當年永州城中肆意跑馬撞翻人攤子的少年成長為天下雄主,當年站在碼頭分發糧食曬得小臉通紅的姑娘也成為了勇敢隨軍的皇后。

萬壽節與千秋節在同一日,普天同慶,萬民祈福。

這一日,軍中亦有慶賀,陛下大宴將士,破例准許飲酒。皇帝這一高興,就喝了半罈子酒,醉醺醺提前離席。席中的諸位皆知,今日也是皇后娘娘的生辰,陛下這麼早走肯定是去陪娘娘了,故而留下的諸人繼續歡歌宴飲,未受影響。

可白睢真的醉了嗎?

怎麼可能,身在軍營,大戰在即,喝醉酒是極其愚蠢之舉。他時時刻刻都必須保持清醒,故而他那酒罈子裡摻了一半的水。且酒裡摻了水的又豈止是他,他的心腹沒有一個允許喝醉。

顛三倒四被毛崇之扶著回主帳,一腳踏進帳子,他原本應該停下自己精湛的表演了,可看到苗小柔的那一刻,白睢卻突然想逗逗她。

已經好久沒有逗她了,這心裡總覺得欠得慌,於是酒興上來屏退了左右,準備專心和她玩兒玩兒。

苗小柔今日的生辰,曉得他藉此機會與臣同樂才是要緊的,也不奢求他回來陪自己,故而早早填了肚子,洗了澡,坐在燈下繡荷包。

二十歲的生日,就這麼過的。

哪知沒做一會兒針線,白睢竟然就回來了,喝得爛醉,一屁股坐在床沿,直愣愣地看著她。毛崇之溜得也快,沒說留下來伺候,反倒還把德清叫走了。

“你又喝了多少?”她放下荷包,嗔怪道。

少年,不,男人,眼前的白睢已經是個弱冠之年,時常沒空刮鬍須,被戰事催得略顯滄桑的男人了——男人伸出三根手指頭,眼神迷離:“三百杯,爺爺厲害不厲害。”

三百杯……他腦子糊住了吧?

苗小柔嫌棄他酒量還不如自己,給他倒了杯水:“還三百杯,你說你醉沒醉?”

“沒醉。小爺不喝、喝水,拿酒來!”

這傢伙渾身酒氣,連衣服上都灑了酒,看來醉得東西南北都分不清了。她捏著鼻子皺了皺眉:“你就這麼糟蹋我的生辰?去年也是,害我伺候你這混賬東西,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命苦。”

她絮叨著,強行給他灌了半杯水下去。

白睢稍有些暈,但絕對還清醒著,著實愛死了她這蹙著眉頭的模樣。他就喜歡看大彪一邊罵他,一邊寵著他,嘴裡斥責他不孝孫子,回頭又當乖孫疼。

近來自己沒怎麼給她添麻煩,她似乎還挺不踏實。

果然,她一個轉身就笑了,低低道:“還是這犯蠢的模樣,我看著舒服。”

白睢假裝聽不懂,半張著嘴,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苗小柔也不嫌髒,取了帕子輕輕給他擦了,依然那麼慈母般溫柔,自說自話笑他傻子。

白睢不由心裡一酸,想到這麼溫柔的青梅,竟然喜歡的不是自己,怎麼都想不通,偏著頭大著舌頭問:“你、你告訴我,你喜歡林、林恆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