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左看右看,對著他咧嘴憨笑,忽然一個恍然大悟:“哦……三歲啊——你怎麼一下子長這麼高了,跟豬搶吃的了嗎?”
這傻里傻氣的樣子,是瘋了無疑了。白睢哪聽得她這些囈語,一個勁兒搖晃著她的肩膀:“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你說!”
苗小柔被搖得不耐煩,用手推開他,伸著脖子四處尋找著什麼,頗有些焦急:“你誰啊?!我的算盤呢,是不是你拿走了——完了完了,金鳳銀鳳的首飾錢還沒撥出來,明天又要被抄得不得安寧。”
還沒說完,就趴下去跪在地上到處找。
這前言不搭後語的,人也認不清楚,不是瘋了就是傻了。瞧著體體面面,進了慎刑司一趟,今後卻是個瘋子了。
郭放從旁看著,內心暗笑。他原想著抓進來用點刑,叫小皇帝見見血,不成想這姑娘竟膽小如鼠還沒用刑就先嚇傻了。這也好,用刑或多或少惹麻煩,瘋掉卻怪不得他。
從苗小柔這裡得不到答案,少年暴怒了,通天之火上來狠狠一腳踹下去,將其中一個婆子踹得一頭撞上牆角,撞破了腦袋竟當場斷氣。
出人命了!屋子裡婆子們嚇得尖叫四起,苗小柔抬起頭,斥了一句:“叫什麼叫,吵死人了。”
只她一個還在狀況外。
慎刑司婆子太監跪了滿滿一地,磕頭磕得咚咚做響,紛紛哭喊著並未對苗姑娘用刑,她是被其他犯人衝撞了嚇傻的。
苗小柔找不到算盤,呆呆看著,瞄了瞄那地上的血,又看看白睢,突然生氣起來:“你又打人,我真是懶得管你了,你爹要再要罵你,我才不幫你說話呢。”
沒有一句話是清醒的,少年面色更加鐵青,抬起又一腳踹翻爐火洩憤,收了腳便回身去拽她。他咬牙忍著日後再算這仇,眼下帶她回去看大夫才是第一要緊的。
哪知苗小柔甩開他的手,對著空氣就是一鞠躬:“白伯父您怎麼來了?哎呀您別動怒,肯定是對方先惹白睢的,他哪兒會主動打人呀。”
即便瘋了,也還記得護著他。
少年心頭凝了一滴淚,什麼也不想要了,只想帶著她先走。
“且慢。”將將走出兩步,背後郭放卻放話攔住,“陛下,謀害皇嗣乃是重罪。苗姑娘若是冤枉的,慎刑司查出來自會還苗姑娘一個清白。您立即便要帶她走,偏袒之意未免太過明顯,若讓有心人大做文章,豈不壞了苗姑娘的名聲,叫人議論她蠱惑得聖上不辨是非輕重?日後,叫苗姑娘如何穩居後位。”
郭放!
這隻貪得無厭的老狐狸,他將來定要將此人抽筋拔骨挫骨揚灰,叫他九族子孫一個不留!
白睢想殺人,可表情卻不能鋒芒太露:“丞相想說,朕貴為天子,想從慎刑司帶走一個人,都不可以?”
郭放一副忠臣模樣,苦口婆心:“陛下,一國之母需寬容大度,德行無暇,老臣所言難道不在理?若陛下不放心,大可交三司會審,一定還苗姑娘一個清白。您直接將她從慎刑司帶走,只會留下非議啊陛下。”
說著還跪了下去,磕頭求陛下三思。
白睢又不是傻子,在主管內務的慎刑司他帶走一個人尚且困難,若將人移交到了三法司,在郭放一手遮天的地盤上,沒有他這個皇帝說話的份兒。
郭放玩兒了這一出,扣住苗小柔,難道只是想要苗小柔的命?當然不是,他在等皇帝拿東西換人。
白睢斂了脾氣,終是低了頭,牽著還在到處找算盤的苗小柔,一步步走向郭放,一字一頓似咬著牙在說話:“相父思慮周全,是朕衝動了。只是小柔受了刺激,當儘早醫治,若瘋病不好豈非更難以為後。朕現在不得不帶她走,只怕醫治起來也得廢些時日。相父啊,她是朕的命,這段日子朕會親自照料,無暇顧及朝政,還請相父多多費心。”
郭放還是一味磕頭:“陛下,請三思啊,不可因一女子而……”
“朕會下旨,今後除了請安摺子,其他奏摺都送到相父那裡,由相父代為批閱。”
郭放仍是那句:“請陛下三思啊。”卻並沒有磕頭拒絕。
白睢曉得老賊大概滿意了,挾持苗小柔換來批本的權力,這樁買賣老賊大賺。然他原本就在捧殺丞相,讓老賊批奏摺也不算忍痛割肉。
他就這樣,用一個皇帝的尊嚴換回了他奶奶。
出了慎刑司,毛崇之已經派人抬了轎子來接,在門口等著呢。白睢抱著他奶奶上了轎子,帶著點兒希望又拍了拍苗小柔的臉:“行了,別裝了。”
也可能是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