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好受,那就這麼想。”玉兒冷漠地說,“我能為你做的事有限,若能減輕你的痛苦,那就是我,你想怎麼辦?”
誅心為上,多爾袞的心,在被大玉兒凌遲,她的每一句話都是血淋淋的,多爾袞滿身的狂躁和暴戾在蒸騰。
他一隻手就能捏死眼前的女人,他曾是沙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魔王,只不過為了心愛的人,將身上的刺層層覆蓋。
可他滿心準備的溫暖柔軟的懷抱,從沒有等到他所期待的人,相反,她還不斷尋找他身上的刺,讓他們露出來,讓他們隔得遠遠的。
多爾袞的拳頭捏得咯咯直響,院子裡蒸騰著殺氣,大玉兒平靜地看著他,她並非有恃無恐,她只是豁出性命,來為兒子爭取一切。
多爾袞失去手足的痛苦,玉兒每一分都能體會,但她不後悔,她不殺多鐸,多鐸就會殺福臨,哪怕用全天下人的性命來交換,她也絕不會捨出自己的兒子,何況區區一個暴虐兇殘的多鐸。
“額娘……”忽然傳來福臨的聲音,他闖到門前,看見院子裡的人,看見了十四叔手上的血,他跑了進來,站在了母親的面前。
玉兒這才有些緊張,她害怕福臨說話沒輕重,怕他激怒了多爾袞。
“十四叔,您受傷了。”福臨說,“您在流血。”
“沒什麼事。”多爾袞將手上的手放在背後,神情嚴肅地問,“皇上,您不是該在乾清宮唸書嗎?”
“是,我正在唸書。”福臨倒是很“乖”,應道,“宗人府送來為十五叔擬定的諡號,知道您在這裡,我便想來與您和額娘一道商議,看哪一個諡號才配得起十五叔。”
大玉兒安下心來,便道:“福臨,十四叔受傷,先讓太醫來為十四叔包紮傷口。”
福臨和母親對視一眼,母子連心,他便朗聲道:“吳良輔,你在哪裡?”
他跑去吩咐吳良輔,玉兒則對多爾袞說:“進屋去坐,你一直在流血,不能大意。”
不久福臨又跑回來,從母親手裡要了她的帕子,親手捂在多爾袞的手上,難過地說:“十四叔,我十五叔已經沒了,您千萬不能再有什麼事,您答應我可好?”
多爾袞看看福臨,又看看玉兒,到底什麼才是真的,什麼才是假的,誰能告訴他?
待太醫趕到,為多爾袞包紮的功夫,叔侄倆為多鐸擬定了諡號,福臨又命吳良輔拿來他親筆為多鐸寫的悼文和碑文,悼文要告示天下,碑文則要刻在石碑上,要讓愛新覺羅的子弟,世世代代敬仰多鐸。
多爾袞和福臨,是一道離開書房的,走去乾清宮的路上,福臨還牽著叔父的手,分別時千叮萬囑,要他小心傷口。
這一切,被跟隨在後面的小太監看在眼裡,回到書房稟告了蘇麻喇,玉兒聽蘇麻喇說完,唏噓不已:“福臨,真的長大了。”
蘇麻喇則欣慰:“格格,奴婢早就說過,咱們皇上錯不了的。”
玉兒道:“去告訴姑姑吧,姑姑一定會很高興。”
但蘇麻喇不敢大意,提醒道:“攝政王今日這架勢,格格,您往後要小心了。”
大玉兒扶著她的手,緩緩走向啟祥宮,神情漠然道:“後面的事,我也都安排好了,但能不能順利,全憑運氣。大不了我陪著福臨一起死,姑姑說了,不許退讓。”
這一日,多爾袞回到家中,他手上的傷無處可藏,齊齊格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為他換藥。
入夜後兩人躺在床上,聽見外頭有野貓竄入王府,下人們慌慌張張去捉拿的動靜,齊齊格坐起來張望了片刻,再看多爾袞,他目光定定的,紋絲不動。
“你倒是安心,不怕是有刺客?”齊齊格問。
“打得過我再說。”多爾袞應道,“別怕,睡吧。”
“那你怎麼受傷了,和誰打了?”齊齊格到底是問了,“不過你不想說,也不必勉強,我寧願不知道,也不願你騙我。”
“齊齊格,你說多鐸,到底是怎麼死的?”多爾袞依然無法從弟弟故世的悲傷裡走出來。
“你把那片花街都燒了,殺了那麼多人。”齊齊格冷然道,“你想要的線索,那蛛絲馬跡,還能留在這世上嗎?多爾袞,你根本就沒打算去查是誰殺了多鐸,是不是?”
屋子裡寂靜無聲,院子裡捉野貓的動靜也小了,齊齊格沒再問,蓋了被子躺下。
她知道,多爾袞是怕查出來,對殺人兇手不利,因為除了他,誰也不能碰那個人。
齊齊格側過臉,看了眼多爾袞:“別忘了,你對多